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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悖论(30)

作者: 猫空古厝 阅读记录

他显得有些无力,不是以前为了减弱存在感的故意表现,是由内延伸出来的。

瞧见许眠风与另一位同学一同下来的,不知在一起说些什么,看见他,互打了声招呼,许眠风靠近问:“怎么在这,等人吗?”

“嗯,等你呢。”安白游话音透着寂沉。

“我今天有点事情,可能要早点回去收拾东西…”许眠风沉声道,接着是那个人开口说说:“着急回去吧,爸妈难得回来一次。”

是这样啊,许眠风的爸妈在外地工作,他从小是外婆带的。

安白游的眼睛又添了抹晦暗,再也只是淡笑着说:“没什么,我要去集训了,过来和你说一声,你快去吧。”说着,安白游与那个人示意告别,就也离开了。

寻冬的秋风,令时间开始淡漠地推衍着一切。

分别的那天,两人吃了顿午饭,他们都是不喜冲突的个性,由着一开始相互间的热情,每天能畅聊着一切,一起吃饭,一起游戏,再到慢慢推移,两个人赋予彼此的时间愈发着少了。

而现在,安白游几乎要断了一切,这并不是第一次。

下午便要离开,安白游趁着沈蕉月回来帮他收拾行李的间隙,偷溜着出来,不到十一点,两个人坐在熟悉的牛肉面店里,就他们两个,店内新添了一套靠墙的长桌椅,两人邻坐着。

“下午就要走了吗?”

“嗯,统一的大巴送我们过去。”

语气闷上一层涩,顺带着围住心脏,忽然说要离开,许眠风便没有再联系到他,在此之前,安白游提过分手,许眠风没有答应,这时的离开就像,安白游为了逃离他,强点下的句号。

“能不走吗…”

闻言的安白游吐了口郁气,道:“我决定了,我想画画,我的成绩你知道的,我希望我能去好一点的大学。”

边说着,边对着许眠风笑,只是微眯着眼,看不见真心的样子。

两人沉默着,直到两碗牛肉面端了上来,碗里有拉面,也有刀削面,可以混搭吃着的,是他们上次来才发现的。

闷头将片条交绕的,杂乱的面条捋进嘴里,感到无味,就喝两口汤,安白游为了一会还要回家,吃沈蕉月准备的午饭,便没有多吃,细嚼慢咽着,直到许眠风吃完。

“剩下的给我吧。”

安白游有些犹豫,他吃不下了,可他不想,但许眠风将他虚抱着的碗挪到自己面前,接着闷头苦吃。

结束后,时间还早,两个人一块进了学校,绕过教学楼边的廊道,是熟悉的荷花池,今儿是周末,这儿分外寂寥。

两人都站在石栏边,深绿的池水混杂着他们的倒影,被独一支枯败的荷花隔开,鱼儿的尾撞了它,它摇摇欲坠。离了夏季,荷花也是要跟着枯萎消逝,可为什么独留他们眼前的这一株,是它开得太晚,与夏的感情不如其他花深厚,还是它在茍延残喘,期冀着夏轮回。

安白游不想替荷花难过,盯着水面道:“我该走了。”

许眠风愣住,他的眼有些无神,嘴唇蠕动着说:“好…”

离开没有回头,却又竭力感受着身后的气息,直到转角,校门口,他转头故作随意,只吸引他眼神的,是教学楼的廊道,许眠风站在那,穿着单薄的衬衣,一手握着生锈掉漆的栏杆,一手向他挥着。

他也想挥手的,可许眠风的背后出现一个人,搭上他的肩,许眠风扭过头。

大抵,是没什么可留恋的。

直到下午搭上了离开的大巴,安白游的脑子不愿再装载琐事,涂清蕊坐在他旁边,隔着车窗,与言蔽招手告别,车窗互映着她们的脸,至于旁的,或许还有他的脸,只不过被过分虚化,不足挂齿。

“你们分别,不难过吗?”车开动后,安白游低声问涂清蕊。

她喝了口手上抓着的饮料,瞥了他一眼,说:“我们只是在选择变好的路,又不是以后不在一起了。”

“这样吗。”

“对了,你和他呢?我记得你明明没有绘画基础,怎么想选这条路?”

“我吗?”安白游望着前边的椅背,往下,是置物的弹力网,他将一个暗蓝的水杯夹在那,是许眠风送他的。

“我通过了学校选拔,感觉有缘分,再说我的成绩又上不了什么好学校,不如试一试。”他想轻松地笑一笑。

“那你舍得他?”

安白游有些茫茫然得没了表情,他的离开与许眠风有关,在一起后,他慢慢与许多不一样的许眠风接触,在暗处与同学抽烟的,在酒馆与朋友举杯的,关系愈亲近伴随着的依赖,使他每靠近这些,就会不自觉地酸涩。

他感到了久违的不自由。

他也知道,许眠风是需要朋友的,他不该去要求他什么,他没该说,至于极力掩饰,他觉得,他不能改变许眠风,他也没有信心改变。

是因为压抑的恶意胁迫着他离开,他想,他离开了,周围那么多人陪着的许眠风,也许也会很快忘了他,而相较于逐渐无趣的自己,他会乐于如此的。

“都有自己的事情嘛,总不能为了别人,改变自己想做的。”

“唔,好绝情。”涂清蕊轻嗤,玩起了手机打发时间。

安白游塞起耳机,闭着眼,他没有睡,耳机外的声音吵闹,连耳机放的歌都是吵闹的,相互掺杂着,他只得忍受。

进去到了美术学校后,他开始两点一线的生活—画室、食堂、宿舍。放假也不出门,只是闷在画室里头,任由手上、衣服上染着颜料,印着炭粉。后来习惯了八点起两点睡,他就没什么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