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5)
何秋画对他勾着小手指:“你先过来呗。”
闲着也是闲,顾迟曜依言走过去,女生们嘻笑着让出一条道。
日光暖黄,他在帽檐遮挡下的阴影处眉梢微挑,艳丽薄唇挂着浅笑:“咱们学习委员有何吩咐?”
“都是班委,加个微信不过分吧?”何秋画晃着二维码,眼睛亮亮。
这种时刻,在顾迟曜身上发生的次数最少不下几十,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当即爽快点开小绿软件扫一扫,交友成功。
看他这么容易答应,附近一个外班小姑娘纠结后跟朋友商议着一起靠过来,怯生生地问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我可能没有这个荣幸——”顾迟曜手机翻过来,当着几位女生的面按了好几下开关键,屏幕丝毫不动,稳如老狗,“手机亏电关机了。”
这是实话,他昨天到现在压根没时间给手机充电,点完名册老伙计就寿终正寝宣告退役。
“那下午记得充好电哦。”女生笑道,“反正就在隔壁,每天都能见到。”
顾迟曜眼角轻轻地翘了起来,打趣:“见不到的话要堵我吗?”
闻言,女生还真低头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也可以。”
附近人哈哈笑场,顾迟曜左手一扬手机,给出保证:“下午肯定把手机电量充满在这儿恭候。”
大概是跟傅长卿待久了,他平常说话总会跟着拉长音调。
而且还无师自通地进行了更新升华,好端端的话,但只要一经他嘴,就能立马变异出一点亲昵的缱绻感,时常勾的人浮想联翩。
这种年纪的姑娘更是被他两句话撩拨的脸红心乱,又舍不得放弃跟他说话的机会,原地化身结结巴巴的小鹌鹑,惹得一圈人跟着调笑,气氛融洽。
突然,前方队伍里有人喊了一声:“是他!”
只见一阵骚动后,一个男生走了过来。他也是普通迷彩服,只是没戴帽子。头发有点长了,软塌塌落上后脖颈。
奇怪的是这长发在他身上并不显得娘气,反而衬得他原就出众的五官更为冷艳,像艺术家笔下浓墨重彩的完美画作。
顾迟曜转手机的左手登时一顿,猝不及防撞进崔景和目光里。
这人眼睛生的狭长,还总是习惯性蔫着。末尾那段走势上挑,瞳孔颜色很深,看人时总显得风情万种,令人不可避免地生出旖旎心意。
顾迟曜被他看的止不住心慌,睫帘颤动,左手压低帽檐主动错开视线。
很快教官喊着高亢口号排队跑步进场,总教官对着话筒发布号令,操场立刻安静如鸡,规规矩矩站好小四方块。
教官迅速集合完毕,喊过口号立刻各自快速找到自己连。
年轻教官在金融系三班站定,因为前几天已经打过照面,该介绍的都介绍过了,林听也不废话,嬉皮笑脸地环视一圈,明知故问:
“热不热?”
学生们立马气势如虹:“热!”
“热就站好,军姿二十分钟,站完就休息——”林听表情严肃,发号施令,“原地踏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立定!”
初来乍到的小迷彩服们闻言立马战战兢兢站好,搁太阳底下放眼望去齐刷刷挺直一片,个个都跟小白杨似的。
林听围着小白杨林视察一圈,时不时使坏揪一下“树杈子”,贱嗖嗖威胁:
“胳膊夹紧别偷懒啊,谁让我逮到不夹紧俯卧撑先做一百个,然后……”
“林!”
话音被打断,总教官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林听止住威胁转头:“到!”
“这班是秦梁飞带的,他这两天不是没来?你先带着呗。”总教官说。
“得令,你给他们带过呗。”林听倒反天罡,指挥起总教官,“让他们过来一起站军姿。”
总教官也不恼,沉声道:“全体都有,向右转,齐步走——”
法学一班跟着指挥在金融三班旁边的空闲处站好。
队伍末尾,靠近金融系那里。崔景和眼神转动,与隔壁金融系队伍最外侧的顾迟曜只隔了不到三米。
九月份温度正高,手指并齐的时间太久,顾迟曜腕关节开始隐隐作痛,不受控制地开始细细颤抖。
汗珠顺着脸颊匆忙而下,帽檐突然被人往上一弹。林听记忆力不错,尤其对方还长了张不会淹没进人群的脸。
所以他很轻易就叫出来了对方名字:“顾迟曜?”
脑子晒得有点懵,顾迟曜愣了两秒才迟钝地回了个“到”。
“你这干嘛呢?”林听揪着他衣服领子,“捂这么严实要当白雪公主吗?”
离得近,反正站军姿本就无聊,崔景和乐得看顾迟曜笑话,他当然知道这人为什么要顶着大太阳穿外套。
“报告教官。”身侧顾迟曜哽了一下才说,“紫外线过敏。”
“扯淡。”林听毫不留情拆穿他,“前几天穿着短袖站一下午我也没见你小子过敏,去——”
他一指旁边草坪,“麻溜脱了,别一会儿中暑给我找事。”
顾迟曜还想挣扎:“林哥我真过敏……”
林听竖起食指:“一。”
“……”顾迟曜没辙,硬着头皮脱下外套。
没了遮挡,那白皙脖颈间只可意会的暧昧红痕一路蔓延至衣领往下,看上去相当激烈。
周围有很明显的惊呼声传来,连林听都难掩吃瓜兴奋之情:“你小子……”
“我这……”顾迟曜有心想用手去遮,但是又不敢动,只好耳尖通红,笑容牵强,“蚊子咬的。”
崔景和默不作声地挑高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