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凉[快穿](158)
翻遍整座岛除了他们没有一只哺乳动物,迁徙的鸟如果不是迷途都不会在此停留。
这里是海中一块生了些植被的礁石,一个孤立隔绝的荒芜星球。
然而他却在这里看到了储存面粉、蔬菜和牛羊禽类肉的低温炼金术仓库、自动化程度极高的菜园、炼金术工坊和花房。
温室分成几个区域,花坛刻有不同符阵调控温湿度,水量单独操控。
不同季节不同花期的繁多花朵在这个石头房子里和谐相处、蓬勃生长。
姐姐转了一圈回来,将信将疑地问:“您是……设计维拉号的那个阿里森先生?”
弟弟疑惑:“谁?”
“受了情伤,战胜后捐出全部财产用于赎回战俘,自己搬到孤岛上清修的那位。”
他和弟弟咬完耳朵,又笑吟吟地面对式凉。
“我平时喜欢摆弄轮船模型,看到那个经典的控水符阵就猜测……”
“是我。”
一旁花架边,受伤的女孩拄着粗糙的木拐,无动于衷地研究上面陈列着的植物营养剂。
倒是弟弟瞪大眼睛:“阿里森先生是男的?”
“先生不止称呼女士,也是尊称啦。”姐姐解释。
“就你懂得多。”
花房回去的路上,一天没怎么说话的少年忽然问:“岛上除了您,再没有别人了吗?”
式凉笑了笑,不置可否。
晚上他在二楼看见老者走向了岛的另一边,而远处与其平行的海面底下似乎划过了什么。
船队迟了两天,然而这七天对三个孩子来说一点都不煎熬。
弟弟说想留在这,姐姐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同式凉道别,拉着弟弟穿过往岛上卸物资的水手,和少年一起上了船。
等到船队开走,海伦迫不及待游到木屋前,滑上门廊。
式凉拿着拆开的信坐过来,把遥远大陆上的朋友们的话读给他听。
末了,他们躺在一起端详信中附带的照片。
“诺亚的孩子都生孩子了。”
海伦枕在式凉胳膊上,尾鳍一晃一晃蹭着他小腿。
“儿子都不像莱利,孙子倒有点像……乔安没来信吗?”
“你忘了?”
“哦对,去年他死了。”
其实是前年。
每年船所捎来都的是上一年的事。
“你真的……不想吃人鱼肉吗?”
式凉撑起身,抚摸他光滑如初的脸颊:“分别是注定了的。”
他手背的皮肤薄而皱,海伦听到他受过创伤的心脏放慢了跳动,凝望着头顶他那不曾老去的眼睛。
“你不会真的死,对不对?你会像成为斯兰一样成为别人……”
“我爱你。”
式凉揽着他,把头埋在他颈间,闭上双眼。
“可是我们再见不到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他叹出一口气,“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从人鱼栖息地悠闲游到这里不消半小时,海伦也不常回家。
此时屋底满盈海水,海伦可以在式凉脚边巡游,夜晚可以像现在这样和他并肩躺着。
旱年屋底干涸时,海况安宁时的夜间,式凉睡在船上,任凭漂流;
海伦伏在船边,与他依偎着,晨起将他送回海岛,每每这时,海伦都会想起自己在陆上,他抱自己进泳池。
“恍如隔世说的就是那种感觉吧……”
海伦茫然地盯着那棵嵌进二楼的树。
“我会想你的。”
没有回话。
“但不会太想。”
浅紫的海,淡蓝的天,全部笼着灰纱,濛濛连成一片。
海伦哼起了安眠的旋律。
音调随着那紧挨着他皮肤的温度的消逝越来越不稳。
来年船队的水手们发现门廊上的斯兰,以为他刚刚过世。
小岛靠近赤道,尸体不出三天就会腐烂。
没有人对他的死感到意外,最近几年走这条绕远的航路他们都带着一口棺材。
充满敬意地将他收殓入棺,就近从简举行海葬。
他们在他的工作室中找到了遗嘱,还有未完成的设计图和炼金术研究。
花房的自动灌溉设施失控无人修理,花朵疯长出坛。
他们依照遗嘱上写的,将花全部采下,扔进淹没了他棺椁的那片海里。
海伦在水下望着棺椁,缠着丝巾的白玫瑰从面前下坠。
他抬头,万千花朵投下蔚蓝的清影。
它们是式凉送他最后的礼物。
海伦把棺椁拖了回去,它像家具一样和环境融为一体。
得知此事后不久,莱利也过世了,诺亚想去看看,但年事已高。
来吊唁的是诺亚的儿子。他还载着对斯兰留在岛上的研究成果感兴趣的学者,以及空难幸存的孩子们。
他们死后就没有人来过了。
大约三百年,也可能四百年过去了。
一个夏日,漆皮剥落、木头腐朽的棺椁彻底散了架,里面只剩一些零散骨头。
海伦平时习惯了它,这才突然意识到它还在这。
用海草绑起那些骨头,想找个地方安置,怎么也找不到。
这里海螺海星太多,那里每年春天都满是鲑鱼粘粘糊糊的卵,这片珊瑚礁很漂亮,但有时会有寒潮……
其实很荒谬,斯兰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最终海伦来到至深的深海,那里有一艘沉船,他游累了,抱着他在甲板上睡了很久,醒来把他放到了船长驾驶室的椅子上。
随后他回去,看到那堆散落在白沙上的烂木头。
常找他玩同族来了,看到他捂着心脏蜷缩着、颤抖着。
“陆地生活的确成倍地消耗了你的时间,你的头发开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