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凉[快穿](34)
式凉不闪不避,安之若素,这种如海般的宽容,正是任无衣最讨厌的地方。
倾泻的闸口一旦被打开,任无衣也无力阻止自己倾诉的愿望。
为何这个人出现在世上?
不然他也不会面临如此难以自控的境况。
任无衣最终把手覆在式凉眼上。
他知道自己的话如今在式凉那没几分可信。
不被双眼所见的,总是真心话了,他若不信,任无衣也没法从他的眼中窥得,这样就好。
“我始终觉得没人愿意看到我。”
任无衣话中掺杂的情绪很淡,诉说的很认真,式凉也认真倾听。
“看到我埋在温和表面下偏激又不容于世的狂乱心智,扭曲的控制欲,看到我恶劣、阴暗……所以我造出了现在这个任无衣。”
他说着,仿佛找到了自己应有的温度,清冷的声音渐渐柔润下来,恢复成以往温润淡然的样子。
“温柔、仁慈、宽容,独独没有阴暗面。”
式凉任自己在漆黑中听他的絮语,耐心而安静。
“所有人都喜欢他们看到的这个任无衣。”
他拿开了手,式凉可见视野中重新出现了任无衣,带着温柔完美假面的任无衣。
“而我要做的,大概是把这场皮影戏耍下去,至死方休。”
任无衣眼中是有悲伤的,他不是全然没有心的恶魔。
恐惧与世不容,又不甘容于世俗。
目光交汇,式凉的目光如任无衣告诉他来边关的那番谎话后的一样,包容而理解,一如既往。被这么一双漆黑的眼这样注视的人,怎么抵得住。
尤其讨厌他这种令人放纵的包容的任无衣,在这方面头回做了俗人。
任无衣的唇贴近式凉的。
他逐渐靠近,逐渐清醒,最终停止,他一定是受了蛊惑。
“我逾越了。”
任无衣垂眸,后退一步,欲绕过式凉离开。
“我并未为你设置界限。”
式凉一手拦腰搂近他,一手轻轻抬起他的下颌,将唇不轻不重的贴近他的。
交换温度,触之即分。
此后式凉的双手没有离开他一分一毫,任无衣只是望着他所着迷的那双眼睛,惊愕的情绪淡若浮絮,任凭式凉的手指滑过自己的下颌又覆在颈间。
式凉没有开解他,也不知道怎么开解他。
面对他越轨的感情,一个呼吸之前式凉还不确定该怎样回应。
但那个短暂的亲吻和此刻他手掌下皮肤内血液的流速告诉式凉,他能接受这样的任无衣,甚至他可以说是喜欢这样的任无衣。人人皆有假面,藏住心中那些不堪和不合,式凉亦然。
“在一起吗?”
一时受了迷惑,任无衣终究是头脑清醒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
“你也不是天生喜欢男人。”式凉认真回答,“还有,我很喜欢你。”
式凉从未和什么人真正意义上的因感情和余生而非利益在一起过,女人也好男人也好。
如果说度过余生相携终老的人,任无衣很合适。同样内心幽暗见不得人,又互相知晓对方真正的为人,同类相栖。
任无衣不做声。
他懂了,式凉跟他的喜欢明显不一样。
就算知道式凉没那么喜欢自己,他也抵不住可以和式凉在一起的诱惑。
没什么好扭捏的,任无衣点了点头。
君臣19
千秋宴关于鸶水之战的辩论使式凉声名远扬,崇敬兼具争议,魏呈为式凉辩护的宽容大义之举一时传为佳话。
听闻魏呈夫人诞下一子,式凉便知他确实看开了。
而二月仲春,正是阴阳调和农忙之前适宜成婚的季节。
任无衣一大早就见管家指挥工人运送木料。
府里上下喜气洋洋,忙忙碌碌,好像要筹备什么大喜事。
木料看着名贵,任无衣放下手里的事去看了一眼,发现存放木料的院落中,式凉在石桌上用尺绘图。
“你喜欢什么纹样?”
“祥云纹吧。”
任无衣打量这一切,式凉抛下他最喜欢的公务不做,这是做什么?
“你会筹办婚礼吗?”
任无衣点头,但式凉问这个:“你要成亲?”
式凉想了想,觉得差不多:“嗯,麻烦你了。”
“……”
任无衣当然不认为式凉会自毁前途和自己一个男人成亲,估计是娶个名门闺秀。
“好。”
除了这个字,也别无可说,任无衣嘴唇张开又抿紧,转身走了。
持“跟谁在一起当然是跟谁成亲”的一般思路,式凉并不觉得这事有误会的余地,接着锯木头。
他出身大族却家境贫寒,年少时四处找活计,曾跟一个老木匠做了一段时间学徒和帮工,虽说只是靠这个挣一碗饭,但他手艺不赖。
“宿主你在干什么?”
系统听见了宿主说要办婚事。
“做新房的门窗桌椅。”
“那宿主为什么选择任无衣?”
“他心是诚的,我又可以回应他。搭伙过日子。”
而且圣上迟早会发现魏呈忠诚可信,包括宴上他表现的耿直大度都会加速这个进程,届时制衡他的式凉又该如何?
自然式凉才贯群臣,但天下已定,祁陌不放心屡屡离经叛道的式凉,假若他再在宴上据理力争,显得迫切求生、求胜,祁陌如纸般的信任顷刻便会岌岌可危。所以式凉得忍,忍到最后一刻;得认,心愿诚服认罪。
最终他赌对了,能在这多活上一段时间,于是试图尝试不曾有过的感情。
“那你怎么不选银桦或者公主或者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