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凉[快穿](64)
李不成有点听不下去了,寻机打断她们,送客何丽梅。
她败兴地从深处的会见室往外挪,忽听身旁飘来道声音。
“你居然还能跟她说笑吗?”
没有质问的意味,只有出于好奇的探究。
“那怎么了?”
她扭身看身边座位里这个俊俏的小警察,脸熟而没怎么说过话。
“就算她不对,也是那些男的不检点在先,他们应该保护好自己,晚上别出门。”
尹容听出来这些耳熟的话,是对女人遇害时人们说辞的悉数奉还。
她终究没那些人那样的无耻,底气不足地说:“你就当我婊'子无情吧。”
“我了解到你现在在工厂做打字文员,已经……”
“从良了,已经清白了。”尽管他们同龄,在她眼里他依旧是个小年轻。“那小警官,你娶我啊?”
尹容眨眨眼,何丽梅捕捉到他身体细微的退缩,冷嘲地笑了笑。
转身欲走,却听他说:“可我不了解你。”
何丽梅一瞬间领会了其纯情,有些哭笑不得地转回来,眼波流过他全身,细细打量。
“怎么?”尹容莫名。
何丽梅从他手边拿了纸笔,写下号码和地址。
“有时间来了解我。”
李不成放弃了。直接结案,提起审理。
这桩骇人听闻的大案经过发酵,在全国掀起了巨大波澜,林城再一次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了公众视野里。
民众提议对凶手执行死刑的呼声很高。
警、法界也对此展开了讨论。
琳琳收押在警局的这段时间,警局外围了不少人,不止受害者亲属,许多家里有男人失踪的人都来唾骂这个淫'荡凶残的魔女,想要把她撕成碎片,以发泄自己的悲伤、怒火和怨气。
一开始只是早晚来站会儿,后来成了大新闻,从早到晚一直围着人。
记者、看热闹的、失踪男人家属……还有些怀着猎奇心理想要一睹凶手芳容的男人。因为他们,警局附近痰、烟头、口香糖随处可见,并有股越来越重的尿骚味。
尹容下班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在警局外昏暗的角落握着东西。当即过去反剪双手将其按在墙上,这才发现他不是在小便,而是在自'慰。
耻于与这种人同性别的同时,尹容甚至产生了“她没准真的是在净化社会”的想法。只是一瞬。
这天以后尹容就和式凉见天出外勤。
姜局和江下游警方开完会回来,叫人把警局门口狠清了一番。恶心的味道没了,他也不想待在警局。
式凉骑摩托,尹容坐后座,眼看着他越骑越熟练。听着报案频道,在老宋往常负责的片区游荡,偶尔到其他片区巡逻。
抓盗窃犯,抓飞车抢劫犯,抓非法倒卖音像制品的小贩。
某天式凉停在小区楼下小卖部。
尹容跟进去,他拿了两副毛线手套。
卖货婆婆收了钱。
“你们是警察,那认不认识我干孙子?他常来买口香糖,叫俊杰。”
这是俊杰家楼下……尹容看了眼式凉。
要不要说是出差什么的?
“他死了。”式凉将一副手套甩给尹容。“因公殉职。”
婆婆点点头,把找零给他。
尹容对即将入冬的飒寒有所知觉,领情地收了手套。
出门式凉没骑车,往另一条街走,尹容漫无目的地跟着他。
“王志国会怎么判?”
忽听式凉问。
“有立功事项,可能也就二十年吧。”
尹容说完,没听式凉答音。
过会儿,式凉又闲聊地问。
“你支持死刑吗?”
尹容点头。
“你个人有决定权的话也支持?”
“不会让我一个人有决定权。”
“那么十个人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了吗?”
“这个人毕竟犯罪了。”
“所以十来个人商量了一下,把他杀死了,有什么益处?”
“安生过日子的人可以放心了。也公平于受害者和其家属。”
“那么应该让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亲手杀了他。”
“那违背法纪。”
“法纪又是为了谁?”
“大多数人和他们的安居乐业。”
“那这个人应该由大多数人杀,为什么不由大多数人投票选陪审员?”
这个问题很复杂,警校的时候尹容写过论文,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大多数人物质水平和精神境界都不允许他们关心这类事,所以默认了如今法理人士制定的体制。”
“那是否可以这么说——大多数人漠然的毫不知情的绞死了一个又一个违背了为他们所制定的法纪的人?”
“我们是社会性动物,法律是公认的底线,重大的违反者需要付出代价。”尹容不清楚式凉这么问的用意,没有顺着他的话头。
“这个代价为何是死亡?”
“被判死亡者往往剥夺了他人生命,为别人带去了死亡。”
“也就是说,剥夺他人生命是极其错误的行为。”
“没错。”
“那么为什么要用同一种错误作为犯了这个错误的人的惩罚?”
“你觉得杀死剥夺他人生命的人是错误?”
“不是吗?”
“不杀掉他还有别的惩罚方式吗?”
“感化他,让他发自内心的忏悔,活在自己的痛苦筑成的地狱之类的……”
“你是从托尔斯泰还是甘地那看来的吗?且不说怎么感化,犯人能不能被感化,”听出这未必是他认同的立场,尹容还是认真回答。“没必要在一个触犯底线的人身上浪费那么多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