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竹声里(28)

一簇烟花绚烂绽放，嘭的一声如同流星余烬萦绕在云筱心间。

游简听见她说：“学长，新年快乐。”

“你要快乐。”

正月初一清晨别墅里热热闹闹，阿姨放假过年还没回来，罗苓亲自下厨揉面、制馅，煮了一锅汤圆。

云筱将碗中的汤圆挑挑拣拣一股脑全丢进云晟碗里。

在进行第五次动作时，云晟太阳穴一跳，咬牙说：“你到底吃不吃。”

云筱无辜眨了下眼睛，说：“太甜了，吃了会胖的。”

云晟发誓，他真不想在新年第一天给云筱开个光。

所以他说：“那就给你——吃。”中间三个字用嘴型代替了。

见云筱沉默，看样子她读懂了。

那是嘴型分明是“男朋友”三个大字。

云晟扳回一局，得意洋洋扒拉着碗里的汤圆。

云成一直盯着报纸完全没注意到饭桌上发生的事，倒是罗苓若有所思。

应当不是她的错觉，有云晟在，云筱确实和平时不太一样。

今天是云筱外婆家吃团圆饭的日子，吃过汤圆后几人收拾了番准备出门，云晟则径直回了卧室。

云成早早上了车在车里等她们，罗苓在玄关口等云筱换好衣服出门。

她拖拖拉拉走到玄关换鞋，目光不时瞟向楼上云晟的房间。

这是四年前云晟在家时，云筱每年都会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她潜意识里一直希望着一家四口能完完整整过个新年。

罗苓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以往她都充耳不闻，当作无事发生。但是今天她突然很想看一下，有云晟在的时候，云筱会是什么样子。

“叫你哥一起去吧。”罗苓提着包，姿态怡然。

“什么？”

云筱一怔，没想到她能说出这话。

毕竟在她记忆中，去外婆家这天云晟一直是待在家里的。

罗苓看着她疑惑的神情，开口道：“这样做你不是会开心吗。”

云筱极其轻微眨了下眼睛，点头说：“我确实很开心，但是你会不开心。”

罗苓沉默片刻，踩着高跟鞋上楼准备自己叫人，经过云筱身边时她只淡淡说了声：“你就当我是做给你爸看的吧。”

云筱咬了下唇，嘴角传来的疼痛感提醒着她这不是做梦。自己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不断拉扯着。

也许之前想的没错，可能她才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

正月初一一过，云成和罗苓就辗转离开了沅海。云晟陪云筱待到了初三，休假结束回了警队。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她和阿姨，想着春节后钢琴老师会上门，云筱就径直回了二中的大平层，一切都回到了春节之前的样子。

群里几人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有数不完的亲要探，游简依然在国外陪奶奶过节未归。云筱每天除了上钢琴课和刷题，闲暇时间就用来撸猫和消消乐，日复一日。

云筱有时会问游简一些难题，只要游简那边不是深夜她总能很快收到几个讲解视频。有时没有什么聊的，云筱就发些哆啦和A梦的照片视频给游简，来保持联系。

这也是她仅有的一点小私心。

某天她悄悄换上了两只猫穿着过年新衣及其喜庆的头像，在群里甚至都没冒泡。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结果宋祈眼尖得很。

他直接一手艾特起步：【你也换了八百年不换的头像？@Yia】

不知道一天点进群成员里观察别人的头像干什么，云筱忿忿地想。

她本来打算装死不予回应，然后就眼睁睁见他又艾特了游简：【现在这个群里就你们俩是哆啦A梦的头像，搞什么，孤立我们几个？@Yj】

很快群里另外几个潜水的家伙也纷纷出现，开始清一色刷屏。

【秦烨：搞什么，孤立我们几个？@Yia@Yj】

【蒋闻：搞什么，孤立我们几个？@Yia@Yj】

【可我心里只有人民：搞什么，孤立我们几个？@Yia@Yj】

云筱觉得自己可能上辈子欠了宋祈八百万，这辈子换他来这么一趟让自己社死得不能再死。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极力掩饰着些什么东西。但她真的忍不住想暴揍宋祈一顿的心。

初九这天，不知是谁最先透露出想要一览众山小的意图，于是几人约好去登高。

云筱连连拒绝，说以她的身体素质肯定会登到一半从山上晕倒滚下来，自己在下面等他们凯旋就行。

南里也在旁边作证，说新春佳节还是不要血溅春山了。

众人这才作罢。

“老三今天能来吗？”

宋祈说：“刚好下午到，应该得回去倒时差吧。”

一众人便不再等待，直冲冲上了山。

初九登高，艳阳高照，天气开始升温。

云筱守在山下被太阳晒得迷迷糊糊，从包里打开一把遮阳伞就在台阶上坐着，腿放在屁股下一阶的梯子，头好伏在膝盖上。

游简跟着定位找过来时，看见的就是云筱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在山下围着的小摊上随意买了些东西，朝那边走了去。

云筱觉得自己差点要睡着了，恍惚间竟有丝夹杂着橘子味的微风拂过。她慢吞吞睁开眼皮，是多日不见的游简正拿着不知何处分发的传单给她扇风。

她慢一拍道：“学长？”

游简递过刚在小摊上买的橘子汽水：“升温了还穿羽绒服，你不热谁热？脸又红了。”

云筱接过汽水，松了下衣服，说：“出门的时候没看天气预报，又怕穿少了感冒——”她看着游简突然伸出的手有些怔愣，连话都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