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竹声里(8)

三人都没说话，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游简手机里熟悉的消消乐声音传来，云筱刚还紧绷的心情瞬间放松不少。

南里也只顾低着头玩手机，没问一句话。

云筱突觉有些歉疚，她回想近段时间来与南里相处的日子，好像——是和谭清不一样的。既然都撞见了，她也不打算瞒着。

“你想听吗？”

南里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她：“你想说吗？”

云筱垂下眼帘，组织了下接下来要说的语言。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初三上册的期末考，学校出的规定是年级前五进清北班，附加条件是不仅有奖金还能带个人进一中，以此来垄断优生，和二中以及隔壁市的重点高中抢人。”

“那个时候我……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打定主意报考二中。所以在她看来，我不能带她进一中，是个占着位置没用的废弃棋子。”

“她想靠自己想进一中的话，只能交几万块给学校才有机会，可她家里有个很严厉的母亲，是不可能同意的。所以她和一个成绩不错的男生谈上了。”

“年级前几的竞争很大，稳定下来后基本就是那几个人在争，一段排名很少会出现大幅度变化，那个男生的成绩基本上也就止步在了五六名。所以考前一天她请求我能不能控分，少写一个大题，让那个男生稳进前五就可以带她进一中了。”

云筱回想起那天的场景，突然有些想笑：“可是——”

南里迟疑着问：“你，拒绝了？”

“当然。”云筱点头。

“考完之后，校长室收到了一封匿名检举信，说我考试的时候作弊，偷看别人的卷子。校长叫来那个男生问他是不是有这回事，他说有。那个男生听了她的话，在考试时低着头轻声叫我的名字让我看过去。”

“原来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就已经商量好了——一个想要稳进清北班，一个想要被带进一中。本来校长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双双保住我们。可是，教育局来人了，查监控发现我确实往左边看了一眼。”

南里震惊：“然后呢？”

云筱顿了会儿，接着说：“各科老师都为我作保，说以我的成绩不可能作弊。可是有监控和人证。”

南里失声道：“人怎么证明？能考到那个位置，答案肯定——”

话未说完，南里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所以从一开始，这条路就是个无解命题。”云筱垂目，低声说，“她知道这样做后我会面临什么，可她还是这样做了。”

南里失了声：“后来，怎么解决的？”

云筱搅着手：“我父母动用了点儿关系，最后的处理是证据不足，不记过。仅仅是这科成绩作废。”

南里抓住了重点，双手攥拳紧声道：“那封举报信，是她写的？”

云筱嗯了声，微不可闻点了头：“是她的字迹。”

砰——桌子被重重拍响。

南里气急：“她怎么能、怎么可以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一旁的游简没作声。

他依旧记得听到消息那天的午后，有人正在讨论初三二班有个好成绩的叫什么小的出了大事，甚至惊动了校长和教育局的人。他没做多想径直跑到校长室时，看见的就是一个保养得当的富贵女人一巴掌将她扇到了地上，甚至没问她究竟做没做过这事。

后来她被带回家等待处理结果，只是离开时远远望了一眼，那发红的眼眶从此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他突然发现原来她过的日子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从那以后，他慢慢将她带在身边，几乎是时时刻刻关心着她，就像对亲妹妹一样。

也只是对亲妹妹一样。

约莫过了半小时，三人陆续回来。

称重付完钱后，众人又回到农家乐享受清闲的下午时光。

本着未成年不能染上不好的习惯，最后一致决定去K房消磨时间。

一众苦情歌里，南里别样的画风脱颖而出。

“那就等着沦陷吧~”

“如果爱情真伟大~”

“……”

“兄弟你瘦了看着疲惫啊——”

继一首“姊姊妹妹站起来”后，“兄弟抱一下”横空出世，听得众人三缄其口。

云筱无奈扶额。

倒也不用这样吧……再说了，这跟歌词有什么关系啊！

店家将中午宋祈捉到的土鸡杀干剖净后送来，一并到的还有蒋闻秦烨两人网的鳜鱼。

云筱就跟在游简身后辗转去了厨房，留下南里和他们一起鬼哭狼嚎。

“炖个山药土鸡汤，还有松鼠鳜鱼可以做。”游简整理着食材，对着云筱问，“可以吃点菜，有什么想吃的吗？”

云筱：“西红柿炒鸡蛋！”

游简挑眉：“就吃这个？”

“嗯嗯，就想吃这个。”云筱补充道，“咸口的，这个简单，我想学着做。”

游简笑道：“那你走近点看清楚了再好好学，之后检查你的厨艺。”

云筱：“好！”

一顿晚餐在众人嬉笑中结束。

玩乐一天的两人，在后面几天含泪婉拒同班同学的邀约，加快进度赶着堆积如山的作业，大有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

人民会告诉你答案

街道两旁，老树参天。

泛黄的枝叶不时随着寒风扫落，几抹红晕悄然点缀其间。

“阿嚏！”

教室里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大课间，路凛微走进教室看见的就是众人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场景。

“都醒醒！”

他拿着班主任的气势照例在讲话前拍拍讲台，满意看着他们挣扎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