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出逃(166)
他迈着小步子,趁着朦胧的月光,几分钟后才轻手轻脚将人放进床上。许是怕方才的失控再次上演,他撑起手,正打算起身,不曾想脖颈上勾着手蓦的发力。
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前倾,即便他动作迅速,用手撑住了床,支撑起了上半身。可脖颈上的力道随之加重,他的脸在惯性中不断压低,直至唇上传来柔软触感。
一切再度失控。
视角
软绵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处,他闭着眼扶上细嫩的腰肢,歪头贪婪地埋在柔顺的头发里,对不知名的发香上瘾。
暖色调的灯光洒满室内,低头就看到他们交缠的光影。他喉结上下滚动,稍稍往后移了几分,右手护在她的脑袋后,左手抬起她的下巴,薄唇凑上去。
与想象般的那么柔软。他呼吸沉重,压在后脑勺的手用力,唇细细碎碎的压着另一处柔软。
耳侧的呢喃声让欲念丛生,他的手攀着腰不断向上,细腻的皮肤在脑内生出独特的纹路,肌肤相贴,指尖滚烫,连带着他的眼尾发红。
每次的触碰,身体内仿佛有股电流,难以描述的爽感贯穿全身的神经,在加速的心跳声中,欲望攀至顶峰。
他稍稍撤些身,视线聚焦,面前模糊的脸逐渐清晰。是涂漫漫,不过她不再是越过他时的面无表情,单薄的眼皮和长睫毛抽动,眼神迷离,光影撒在她复杂的神情上,似乎想逃脱,她的手在空中扑腾了几下,而后被骨节分明的大手重新按回到床上。
像是被抓住了的兔子,红眼睛渗出泪,在难耐的哼唧声中,才意识到对方是觊觎她的狼,她逃不掉的。
陈一归撩开沉重的眼皮,察觉到下半身黏腻的异常,唇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也真是出息。昨晚唇贴着唇,他在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中落荒而逃,结果梦里巫山云雨,热潮全数涌到下半身。
现实与梦境巨大的反差感,他心头生出不少烦躁,掀开被子起身去了浴室。
热气铺在玻璃面上,偶尔有水珠滑下,划出清晰的痕迹。雨洒的水顺着头顶流到脚跟,他垂眼就看到自己不争气的坏东西,也没什么冲洗,关了花洒裹着浴巾瘫软在床上。
彻底完蛋了。
他心想,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不得不接受自己动心的事实。
连推带打送走了三人,陈一归意兴阑珊吃完午饭,拎了瓶常温可乐,寒冬腊月,披了件黑色大衣,坐在天台的躺椅上吹冷风。
他的余光停在小院内,看着涂漫漫从厨房提着热水倒进水盆,拿着脏衣服搓着,而后换水重复这一道过程。一小时后,冒着热气的衣服挂在小院的钢丝上,涂漫漫转身时,扭动僵直脖子时,视线上抬,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他不自觉吞着口水,手指紧张的蜷在一起,目不转睛,等待着涂漫漫的下一步动作。
话也说了,饭也吃了,甚至亲都亲了。涂漫漫总不至于还把他当陌生人,不说推心置腹,至少得朝他笑一下吧。
没有。
涂漫漫只是微愣一秒,自然而然的收回视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走进屋内,也走出他的视线。
冷风自东向西,呜呜咽咽从天台穿堂而过,寒意钻进领口灌进米色毛衣内,刺骨的冷意从毛孔钻入体内。
刻薄的冬天漫长到看不到尽头,就好像拼尽全力,也等不到春的回音。
他觉得自己输得彻底,人家若无其事,而他望眼欲穿,做着青天白日梦。冰可乐一饮而下,他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可乐罐在桶边缘饶了几个圈后,回落到地面上,他寡淡的眼眸里充斥着温怒,心头只觉得有口顺不下的气,死死堵在喉咙里。
涂漫漫仍旧对他熟视无睹,他没有合适的身份去索取一个合适的解释,冷着脸暗暗发誓,要收回这份不合时宜且没有回应的喜欢。
事情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发展,反倒是一发不可收拾。
夜里,要么转辗反侧,要么春梦无痕,剧情荒诞到天花乱坠,超出了碳基生物的想象力。
梦里他变成了涂漫漫口中的大明星,在快门声中诉说着对涂漫漫的暗恋史,涂漫漫有时是狂热的粉丝,有时是偏执的黑粉,有时两者皆不是,是对他无感的路人。
不过剧情的如何发展并不重要,他都会依照心底的欲念,用强硬的手段将人拐骗到床上,而后用百种姿势让人投降。
他从未察觉到阴暗面,在梦里展露无遗,而梦境与现实强大的落差感,让他始终在不上不下的半空中,摇摆不定。
找不到解决办法,进退两难,他所有挫败的心情都与涂漫漫有关。
——
日子仍旧要过。
高考的倒计时不会为任何原因让步,晨读时的宣誓词里犹如紧锣密鼓的号角声,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向前,才能在独木桥上独善其身。
唯独陈一归与众不同,校园里仍旧是他闲散慵懒的步伐,没人斥责他不学无术,讨论起来也是羡慕他的好命,年纪轻轻就没了烦恼。
他站在宣传栏前,刚换上的新照片,色彩分明,而涂漫漫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拿着“第一名”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他眼神贪婪,一遍遍在这张脸上扫过,这些天也只有在一班走廊上看到这张侧颜。
酸涩的少年心事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没有言语,没有接触,只有数也数不清的偷看。
他必须接受,也承认自己病入膏肓的事实。
春风拂晓,清明节细雨如丝,
陈一归久违回到了京南市,一早就赶着小雨祭祖。本来长辈们要留他吃晚饭,看他兴致缺缺不舒服的模样,才放他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