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潇雨一动不动，英招碎片撞在了她的额心。

下一刻，在符佰烟和谢云间震撼的目光中，凌潇雨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二师姐？！”谢云间惊道。

凌潇雨的嘴唇渐渐恢复了血色。

符佰烟一把捏住她的脉门，甫一感知，忽然脸色大变。

“她的病好了。”

符佰烟一字一顿地说道。

*

谢云间一样样抓药，动作有些机械。

凌潇雨为什么会吸收英招碎片？

英招碎片能治疗瘟疫？

可是凌潇雨为什么怎么都醒不来？

这次瘟疫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如此凶猛……

还有符佰烟的态度。

谢云间犹记符佰烟听到瘟疫之后的神情。

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面具全部碎裂，露出了痛苦的内里。

那不是单纯地担心门下弟子的模样。

那种真实的痛苦，完全无法瞒过谢云间。

但谢云间却没有在符佰烟身上，看到丝毫意外。

就仿佛他早已知道这天会来临一样。

谢云间机械地拿着抓好的药，前往众人集中的临时搭建的“病房”。

凌潇雨仍然在昏迷，气色却好了许多。

躺在床上的深受疫病折磨的，有沈飞、周瑛，还有管事和几名长老……

展流舒呢？

谢云间愣了一下。

“展流舒呢？”符佰烟皱着眉头，问出了谢云间想问的问题。

“从昨天起，就没看到他了。”一名情况尚好的长老说道。

符佰烟沉默了一下，没再追问，接过谢云间手里的药，在清理好的药炉中炼了起来。

杏林门没人会真的炼药，那股浓重的药味只是长老们死马当做活马医，现学现卖的。

符佰烟控制着九窍真火，一个个药丸在药炉中成形，谢云间站在一旁，符佰烟忽然分出眼神看了她一眼。

“这些九窍真火够了，剩下的你来控制。”符佰烟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把药炉交给了谢云间。

“掌门？！”那名长老吃了一惊。

“放心。”符佰烟看着药炉，火光扑在他线条冷硬的脸上。

“……什么？”长老愣住。

谢云间若有所觉，一边控制符佰烟留下的九窍真火，一边转头看向符佰烟。

符佰烟勾起唇角，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她会炼药。”

谢云间听到符佰烟冷硬地说道。

沧笙踏歌送流年（十）

她会炼药？

符佰烟说她会炼药？

谢云间一怔，一种违和感悄然在心中升腾起来。

如果符佰烟认出了她的身份，以谢云间对他的了解，根本不可能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但是如果没认出来，他又怎么知道她会炼药？

凭符小云读遍了藏书阁的医书？

不，不会。

读遍医书就会行医，这种说辞哪怕瞒得过其他人，也瞒不了符佰烟。

理论和实践完全是两码事，哪怕她对藏书阁中的书卷熟记于心，没有实际经验，符佰烟也必不可能认为她能成功炼制出这一炉药。

谢云间心中疑惑，然而符佰烟却丝毫不做解释，似乎对她非常放心，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谢云间咽下嘴边的提问，看着符佰烟远去的背影，大声问道。

符佰烟脚步一顿，没有回答。

谢云间皱起眉头，却无法离开药炉，只能又喊了他一遍。

符佰烟却直接原地消失了。

谢云间沉默，额头上跳起了一道青筋。

不是谢云间限制符佰烟的行动，而是这里需要符佰烟。

哪怕是药炉中的药能够缓解杏林门人的病情，但是若要彻底好转，还需后续的针灸治疗。

染病之人数目极多，还有幸存的灾民百姓，谢云间灵力不足以支撑同时给他们针灸，符佰烟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开？？

然而哪怕谢云间在心里反复呼唤，之前的连接像是被符佰烟硬生生斩断了，没有丝毫回应。

“啧。”谢云间发出了一个不满的音节。

“掌门他……”一名杏林门弟子忽然震惊回来禀告在场的长老们，“离开杏林门了！”

*

符佰烟走不远。

那他能去哪里？

谢云间压下心中的疑惑，迅速控制九窍真火炼完药，把炼好的药分给众人，一边照顾病重的弟子，一边思考符佰烟的用意。

忽然，凌潇雨醒了。

凌潇雨吸收英招雕像碎片后，一直昏迷不醒，此刻终于醒来，谢云间急忙跑过去，握住凌潇雨的手，关切地问道，“二师姐，你感觉怎么样？”

“……”凌潇雨怔怔地看着谢云间，眼睛中却是谢云间陌生的茫然，眼瞳略微有些涣散，过了很久，视线才慢慢聚焦于谢云间脸上。

“二师姐？”谢云间心中不安，又叫了一遍。

凌潇雨不答，过了片刻，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看向谢云间的眼神中浮起了一丝审视。

谢云间心中悚然。

凌潇雨的状态很不对劲。

“你不是……”凌潇雨缓慢地说道，声音飘忽，语调极为奇怪，好像很多年未曾开口讲话，顿了很久，才接着吐出了一个奇怪的字眼，“……人？”

谢云间：？

什么不是人？她不是人？

谢云间心中只觉得离谱，想了半天，终于将其归结为一种极其严重的错位感。

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凌潇雨都太过陌生了，与之前的二师姐判若两人。

“你是谁。”

谢云间眼神逐渐凌厉起来，一字一顿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