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医生的初恋(10)

她慌里慌张地掏出手机，却发现最后一格电都已经用完，不远处还有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路人倒在围栏下痛哭流涕。

她心急如焚，脑海里闪现最近同学中流传的那些关于变态男夜袭女学生的社会新闻，额上冒出一层一层的冷汗。

她加快了脚步，朝着几百米外的执勤点奋力跑过去，跑着跑着，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她都顾不上疼，一股脑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继续跑，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她吓得一哆嗦，抬眼望去，对上一双熟悉的黑眸。

“沈菲菲，你跑什么？”

她惊魂未定地望着他，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手指不由自主地轻颤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有人……有人一直跟着我。”

程翡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斜后方的那道黑影，捏了捏拳头，起身准备去追。

她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哀求道：“不要去！我怕。”

他长叹一声，蹲下身，按了按她的肩膀。

“别怕！有我在。”

她咬着唇，含泪点了点头。

“还能走吗？”他问。

她撑着他的胳膊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他摸了摸鼻尖，在她身前蹲下，低声道：“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上来！”

以往她只觉得他个子高，打骨子里却还是一个大男孩，现在这样一看，才猛然发觉他的背脊宽阔，有了几分成年男子模样。

他见她呆立着不肯动，将书包解下来挂到她脖子上。

“好了，你帮我拿包，我背你回去，这样该公平了吧。”

她吸了吸鼻子，乖乖俯下身趴到他背上。

他起身的一瞬间，她心头突突直跳，身体笔直，手脚都紧绷绷的，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肩膀，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生怕惹得他不快。

“你这个样子，我不好用力。”

他别过头，皱着眉，轻声埋怨道。

熟悉的眉眼倏地在面前放大，低垂的长睫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她慌乱地往后缩了缩脖子，低声道：“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他没有说话，喉间发出一声低笑，故意往前倾了倾身子。

失重的感觉叫她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肩膀，将全身的重量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他的背上。

这下他该知道她有多重了吧，真是丢死人了！

她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下巴抵着他的肩，吸溜吸溜鼻子，瓮声瓮气问：“我……我是不是很重？”

他笑了一声，故作轻松地把她往上颠了颠。

“沈菲菲，连个姑娘都背不动，我还算个男人吗？”

沈菲撇了撇嘴角，心里有些不服气。

你成年了吗？也算得上是个男人。

他却像是察觉到她的小心思一般，语气冲冲道：“沈菲菲，我生日早就过了，已经成年了。”

她微微一愣，想起有一回老张统计全班同学的户籍信息，当时程翡写下的那串数字。

他的生日好像是在6月份，的确已经过了。

接下来的这一段路，她静静地伏在他背上，鼻尖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柠檬草的香气。

夜色中的他，褪去了坚硬外壳，显露出不轻易示人的柔软，连那一头飞扬的碎发都显得垂顺了些。

勇往直前的小蜗牛

好在这一路不算太长，他将她送到楼下。

她松开胳膊从他背上滑下来，诚恳地道谢：“送到这里就可以了。程翡，谢谢！”

他仰头看了看昏暗的楼道，皱眉。

“你住哪一间？”

她指了指楼上的方向，发现家里没有开灯，似乎没人在。

程翡抓起他俩的书包斜挎在身上：“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走吧！”

她迟疑了一下，他垂眸，双手环胸，眼里闪过促狭神色。

“你该不会是怕孤男寡女，我会对你做些什么吧？”

沈菲抿了抿唇，手指攥着衣角，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

那时的她没有意识到，程翡就是这样，用他独有的方式将她从沉郁阴霾的泥沼中一点一点拖上了岸。

他扶着她上楼，狭窄的楼道里，头顶上只一盏用于照明的茍延残喘的老式灯泡，他每走一层，那灯便熄一回，他跺跺脚，灯又重新亮起来。

她有些尴尬又抱歉地朝着他笑了笑。

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在每一回灯熄灭的那短暂的一瞬间，黑暗将两个人的呼吸声无限放大时，他将她的胳膊攥得更紧。

他没敢告诉她，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走在黑暗中的感觉。

沈菲打开门，按下灯的那一刻，眼前是意料之外的一地狼藉。

柜子上的东西被扫落一地，桌子椅子也东倒西歪。

那一刻，她多么后悔让他看到自己这样不堪的处境。

她茫然地转身，手撑在门框上，挡住身后的狼藉，朝他笑了笑。

“哦，没事，大概是他们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收拾。”

常言道贫贱夫妻百事哀，最近她的爸妈一直在为钱的事情争吵。

一个在争吵后选择逃避，整夜整夜地不回家。

另一个就越是不满，用嘶吼、哭闹、摔东西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怒气。

两人之间的矛盾在一次次争吵中不断升级，越演越烈。

程翡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拉开她的手径直走了进去。

在确认不是有人入室盗窃后，他什么都没问，一声不吭地蹲下，默默整理着屋子里散落一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