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不怕,有我在(53)
师父都无奈了,又教了我一遍。自今天之后,她就开始让我自己打开页面。
又过了两天——
凉QC问我:“这块板的料号是什么?”
我转头扯住师父的衣袖,问:“师父,他问你料号是什么。”
师父不可置信的看着凉QC:“你连料号是什么都不知道?!”
凉QC忍不住笑了:“不是不是,我是问她,问她料号是什么。”
师父:“料号什么的不都是你们IPQC对的吗?以前就是让你们自己对,怎么现在转来问我们?”
凉QC:“找你们再核对一次,避免烧错软件。”
师父:“搞什么?”
凉QC:“你怎么教她的,你有没有好好教她?”
师父看着我,又看着凉QC,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她说:“我来的时候,我师父什么都没教我,就让我看,首件什么的都是我自己找,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教。我看了好几天就会了。”
凉QC:“你这样不行,你得教她,万一你哪天不在了,就她一个人,她什么也不会,怎么办?”
师父:“我在啊,怎么会不在?”
凉QC:“万一你请假呢?”
师父:“我……”
凉QC:“你得教她,你这样不行。”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如刀割,我不知道我的精神状态怎么了。抱着书死学学不会,在厂里被师父一遍一遍的教,我还是记不住,都已经一个月了……
凉QC说师父说了近十分钟,他把问题归咎在师父头上。我愣愣看着,想大声反驳什么,但是我的嗓子不允许我这么做,我越来越难受,越来越难受。
我想……我想站出来反驳,我想争辩,我想维护我的师父,她教了我,是我学不会,她教了我,是我没用,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像个废物一样……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等凉QC走了,我来到师父身边,颤着声,贴着她的耳朵,用尽我所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却气短音虚的声音告诉她:“师父你放心,他下次再来问的时候,我一定全都答出来,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
她愣愣看着我,眼神些许动容。又再次教了我好几遍,这次我死死盯着电脑。
有天,班长叫我抄首件,我看着师父抄了大半宿,最后我提出我来抄首件。师父也打算让我来抄首件,抄着抄着,突然一个白帽子的大哥站在我的身旁问:“这是谁让你抄的?”
师父不说话,只是怯怯地盯着他,周围气氛变得奇怪,我看了这个大哥好半会儿,说:“是……是……我自己想抄的。”
白帽子大哥:“是不是张班长叫你抄的?”
我:“我……我自己想抄的。”
白帽子大哥:“抄这个会被开除的,这是班长的职责,他让你来抄?”
我:“我自己想抄的……”
后来这个白帽子大哥走了。
师父和张班长商量了好一会儿,据说上次真有员工帮班长抄首件被开除的。
过了几天,师父又被班长安排工作——抄首件,师父让我抄首件,她气呼呼地说:“笔都不给我们一支,还叫我们帮他抄首件,去找他要笔!”
我:“嗯好!”
我跑到线外去,逮着一个白帽子大哥就问:“班长!班长!笔呢?”
与他同行的白帽子男人笑了:“班长?”
我懵了,白帽子大哥问:“你要笔干什么?”
我说:“抄首件啊。”
白帽子大哥把笔给了我。
与他同行的白帽子男人还在笑:“班长?”
我懵了,拿着笔摸不着头脑的走了:“班长?组长?班组长?班组长?是班长还是组长?徽章上明明写得是班长啊?组长?班组长?”
回来后,师父问我:“你找谁借的笔?”
我说:“高高胖胖的,肚子有点大的。”
师父:“主管?”
过了很久以后我才认清大家的面孔,原来当初问我“谁让你抄首件”的大哥和借我笔的大哥是同一个人。自从我知道他是主管后,我的胆子再没这么大了。也是自那以后,我们大家都敢明目张胆的抄首件了。
而与主管同行的白帽子男人,在突然有一天,成了我们线上的班组长。我们原来的班组长在我们学生工刚到线上的时候就已经辞职了。
只知道我来到线上的第一天,有个班长加了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有时以为他是林班长,有时以为他是金班长。
“自愿加班的留下来。”金班长说道。
我摇头无奈的看着大多数人走了,想起朱大哥和我说:“你是烧录的人,你得留下。”虽然金班长没点名让我留下,但我还是留下了。
事后,吃饭时,金班长撞见我,故作高傲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山夜。”
他说:“说话这么小声干什么?”
我笑眯眯的说:“我嗓子不好。”
后来,第二次第三次,金班长遇见我都问我叫什么名字。后来,他就记住了我的名字。再到后来,他每次见到我就叫我的名字,像叫亲孙女儿似的叫我的名字。
慧子想要个鞋柜钥匙时,我跟微信里的班长说想要鞋柜钥匙。其实我不太需要鞋柜钥匙,反正我觉得,没人会想偷我臭烘烘的鞋子遭罪。
可是,班长说:“放在门口影响美观。”
我就妥协了,第二天金班长就把大串的鞋柜钥匙放到门禁门口,笑呵呵的问我有没有拿到鞋柜钥匙,我说拿到了。
晚上,我忘了戴上工作帽,披散着洗干净的头发进入车间。白班的QC逮着我,就举起手机对着我拍照。我懵了一下,他当即来看我夹在衣领上的厂牌,又开始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