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知意(师徒年下)(52)
方觉激动地追着那幽蓝离去的方向,穿行过云海山川,穿过栖霞山的山门,回到落霞峰,回到清净居。
卧房的门大打开着,他的爱人就在里面,已经醒了过来。
他有些踉跄地跑进去,看着慢慢坐起身的阮岁寒。
眼前模糊一片,声音嘶哑,“师尊……”
对方对着他微微一笑,“阿觉。”
这次他的呼唤有了回应,他的师尊,真的回来了。
他扑过去抱着她,但又不敢用力,怕压到她,只撑着腿坐在床边虚虚环着她的身体,把人揉进自己怀里。
“师尊,你真的回来了,你回来了,师尊,岁寒……呜……”
刚刚神识归位的阮岁寒觉得身体格外沉重,但还是用力回搂着方觉,拍了拍他的头。
“我回来了,阿觉……”
方觉一点一点收紧自己的手臂,把人嵌在怀里,三年了,他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阮岁寒轻轻道:“别哭啦,小哭包。”
方觉吸了吸鼻子,把自己同阮岁寒分开一点来,然后吻上了她的双唇。
阮岁寒自然闭上眼,同他接了一个阔别三年的亲吻,顺手抹掉他眼角的泪痕。
三十二、道侣其二(衷肠)
两人互诉衷肠,方觉没忍住又扑进阮岁寒怀里,将脸埋到她的肚皮上,再一次的撒娇。
“阿寒,我好想你啊~”
这般说着,还睁着眼睛,眼眶还残余些湿润,琥珀色的眼珠自下往上地望着阮岁寒的脸,狐貍眼完全伪装成了狗狗眼,无辜极了。
这模样,比撒娇的狗狗还要让人遭不住,更何况他是个人狐混血,原身可化作软乎乎毛茸茸的狐貍。
只一眼,阮岁寒便能想起他狐貍时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狠狠一动。
手搭在方觉脑袋上,指尖陷入他蓬松顺滑的头发里,轻轻揉了揉,道出他此刻最想听的话:“嗯,我也好想你。”
怕他觉得不够,又再加了一句,“很想很想你。”
小狐貍是最为可爱之物,是她当初会动恻隐之心的狐耳小萝卜头,亦是她看着他长大,逐渐成长为偏偏少年再到青年模样的恋人,是她的方觉。
但大型狐貍可就不那么美好了。
看着方觉小心翼翼的撒娇模样,阮岁寒知道,他也想起了她当初神识被拖走之前的情形。那真是个极为灾难的时刻,他被心魔控制,被魔气侵扰,神智其实并不能左右自己的行为,那不是他的错,却要他在这重聚之时,小心翼翼地对她撒娇,来博取同情。
果然,在她回应之后,他当即就冲她道起歉来。
“对不起,师尊。我那时……我那时伤了你,变成巨狐,伤了你……”
揉在方觉头顶的手指停了下来。
阮岁寒捧着他的脸,让他坐直身体,然后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很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阿觉,”她叫他。
“嗯,我在的。”
“你伤了我是事实。”她道,“但你那个时候并非有意,是被种下心魔,被魔气侵扰所制,所以我并不怪你,只怪自己那时忽视于你,给了魔族可乘之机。”
她就连醒来后的第一件事,都是在宽慰自己,鼻尖又渐渐泛起了酸意,方觉再次哭唧唧地掉起了眼泪,啪嗒一下,泪珠直直落在了阮岁寒手背上。
阮岁寒好气又好笑,拖着神识刚刚归位,十分沉重的手臂,再次轻轻去抹他脸上的泪。
“怎的又哭了呀,小哭包。”
“嗯,”方觉没出息地点头,“我是哭包,可我不小……”
阮岁寒失笑,歪头打量着他,“是不小了,已经是妖族的新妖王了,还这般喜欢哭鼻子,传出去可没有好名声啊。”
师尊在哄他,还是在神识归位后,因为他之前犯下的错哄的他。
方觉脸上刷的一下红了个彻底,磕巴道:“只、只在你面前如此。”
“是吗。”
“嗯。”
虽说阮岁寒并没有怪他,可他那时把她弄伤了是事实,他抿着嘴,撩起她垂在胸前的一缕白色长发。
“若是我个完全的人族,没有这妖族的一半血液,也断不会被心魔侵入,更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了。”
师尊为了救他,吸走他身上的魔气,却一夜白头,青丝转瞬皆白,全因于他,他又怎能因为阮岁寒一句不怪,便心安理得地接受。
阮岁寒默默叹了一口气,抽回方觉抓在手里的发丝,换成自己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扣。
“若非你那一半妖族血统,你也并不会这么容易被心魔缠上,但即便你是完全的人族,就不会被心魔缠上了?”
没等方觉回答,她便顾自摇摇头,“没有这个道理。”
“你看,当年我们去南域,不就是因为鬼修一事么,鬼修亦是人族,只是心智不够坚定,才着了魔族的道。所以修行更是要注重心若磐石,方能大道顿悟。”
心口压着的石头,似乎被阮岁寒这番话消弭,方觉点点头,“师尊所言,方觉谨记在心,日后定心志坚定。”
这孩子心思细腻,总是会钻牛角尖,阮岁寒从以前就知道,不然也不会被心魔抓到机会。
阮岁寒想了想,又道:“我不是说你心志不坚,你也不要觉得你一半妖族血脉不好,妖族天性单纯,一派懵懂天真,最是至纯至善且强韧无比,就比如你父亲,人族的克制理性自然是好,比如你母亲,他们的结合,才有了你,所以你纯善又克制,强韧且理性,更何况……”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鬓发理到耳后,然后抬眼看着方觉,杏眼弯弯,“更何况若不是你这半妖小狐貍,我们当初也不会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