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21)

“小伙子，你手受伤了？”

问完之后又想到店铺老板的话。

“是你帮小棠逼退的凶手。”

梁权点头：

“对，是牧……”

这是将牧回舟代入讨论的好机会，只是话还没说完酒杯孟棠秋打断：

“你的手还好吗？昨天晚上没有找到你，医生和我聊聊些，说情况有点严重。”

这话讲得也很暧昧，孟棠秋表现得却很单纯，梁权的话被打断，现在再强行把话讲完显得很没趣，于是有点无奈地摇头回应孟棠秋：

“没事了，不用觉得愧疚。”

他看到孟棠秋母亲看自己的眼神笑意渐浓，于是努力暗示孟棠秋的关心理解为愧疚。

孟母打开早餐袋让孟棠秋吃些东西，梁权被孟母招呼着坐下，有点焦灼。

想他在原先世界里生意场上运筹帷幄，应付有害垃圾一样扩散毒素的父亲和对活着回来的他横眉冷对的继母得心应手，还没体会过这样的狼狈。

梁权觉得好累，原来当红娘比舌战群儒还要难，不知道那些永远满怀热情给人介绍对象的叔叔阿姨到底从哪里来的精力。

“小权待会要去工作吗？”

梁权眼前一亮，他早就在心里找理由离开了，孟棠秋母亲就给了个台阶，正准备顺着话往下走，孟棠秋却先他一步开口：

“他和我是同行哦，但比我还闲。”

皱着鼻子像是在撒娇，要是平时梁权或许会笑着说声“可爱”，但现在……

孟母很惊喜地看向他：

“那太好了，你和小棠是同学吗？”

梁权摇头：

“不是同学。”

连朋友应该都未必谈得上吧？

当然后面一句话还是不要说比较好，长期和人打交道，他也学会了用衣装和精神面貌判断一个人的身家背景。

孟母穿得很休闲，但衣服布料并不廉价，设计一眼看觉得简单到可以忽略不计，但风一吹浮现的暗纹让人意识到这衣服并不是简单的量产。

孟父的打扮比孟母更简单，但神色淡然，即便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便看向梁权时眼神很温和，但总让梁权有不能忽视的感觉，看样子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了。

孟母跟梁权寒暄几句后瞥见孟棠秋靠在床上悠哉悠哉地吃着早饭，问梁权：

“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其实没有，孟母也看出来了，将另一杯豆浆加上两个包子递给梁权，梁权也只好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用餐。

梁权觉得心累，回想起自己早些年的日子，母亲在的时候备受宠爱——这和孟棠秋母亲的热情截然不同，母亲去世后自己独当一面，再到后来改名，好像都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氛围。

孟母起身，叮嘱孟棠秋：

“清明记得回家。”

孟棠秋乖巧点头，孟母又看向梁权：

“要不要跟小棠一起来我家坐坐？”

梁权连忙拒绝：

“不了，我也要回家看看我的母亲。”

孟母表示理解，和病房内两人告别后离开。

当房间内只剩下梁权和孟棠秋两人后，温馨中又带着点紧张的氛围终于消失，梁权松了口气，但又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

清明节了，他应该回去看望母亲了，但……

梁权叹气。

他

父母离开后没多久孟棠秋和梁权也离开了医院，毕竟这点小伤赖在病房显得有些矫情。

梁权帮孟棠秋拦下一辆出租车，本来想着让她自己回去，一个人再怎么娇气也不该连独自打车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梁权知道，孟棠秋在和牧回舟无关的很多方面其实还挺独立的。

梁权准备帮孟棠秋关上车门，但被她拦下，车内孟棠秋仰着头，脸上的疤痕并没有让她看上去恐怖，反倒多了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你不陪我吗？”

孟棠秋哑着嗓子委屈地问，看到梁权露出惊讶表情后心中暗暗得意，揪着对方的袖子轻轻摇晃，来往的路人朝这边投来隐晦但绝对暧昧的目光，梁权感觉要是再不逃离阳光，他的脸就要被太阳灼伤了。

示意孟棠秋往旁边挪动，坐上车后关上门，司机早就有点不耐烦，将近五十岁的男人，对这偶像剧般的情景并不感兴趣，见两人终于折腾好，不客气地询问：

“还是刚才说的地方。”

“是的，麻烦师傅了。”

司机大概不像常见的那样因为路途遥远无聊喜欢和客人扯东扯西，车后座的孟棠秋和梁权也各自靠在车窗，路过红绿灯的时候孟棠秋看见了苏维，想要打招呼但奈何离得有些远，拿起手机拍下对方等候的身影，笑着给他传照片，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维的方向。

应该是手机在口袋镇定，苏维最开始的表情有些不耐烦，拿出后皱眉看屏幕，然后眉眼如春风拂过草地。

苏维举着手机大概在寻找自己拍摄的角度，但直到出租车启动他才看向这边，十字路口且又是商业区，苏维没有找到她，孟棠秋看窗外熟悉身影消失不见，转身做好。

余光瞥见梁权视线：

“怎么了吗？”

“刚才看你很开心的样子。”

孟棠秋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点头。

“遇到朋友了，他竟然没有发现我。”

梁权越过孟棠秋看向窗外：

“男生？”

方才孟棠秋的表现是他此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不像面对牧回舟时的矫揉造作，也不像面对他时的冷漠中带着点让人忍不住皱眉的亲近，方才的那点俏皮恰到好处，友善也发自内心。

不像是他认识的孟棠秋，但确实是孟棠秋这样的年龄该有的朝气，所以她看到的人是谁？如果是男生的话，他需要考虑的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