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5)

“阿凡？”

顾女士的声音由远及近，梁权抬下巴示意梁凡回应他母亲，梁凡撇嘴走出办公室，梁权坐回办公椅，抬头欣赏窗外的风景，一团阴影化为雾气，那个缠着他说些奇怪的话的女孩又来了。

“你手按的地方是胃哦～”

女孩声音天真无害，梁权笑着收回按压胃部的手，捡起桌上的钢笔随意转动：

“不是信誓旦旦说我会找你吗？怎么才不到十二个小时，你就又主动跑来了？时间紧迫？还是细想后觉得我不会答应你？”

余朝冷哼，垂眸看向梁权右手边的抽屉：

“里面放的是你母亲的照片和遗物？你不怕被梁世昌抢走烧了？”

“他应该是不敢的。”

梁权漫不经心垂眸看了眼抽屉，回想起那日他看到自己将梁凡约在郊野时紧张的表情——他不敢动自己的东西，至少在他把亲儿子培养成人之前，但梁凡……

梁权冷笑。

傻子罢了。

“喂，你发什么呆？你母亲癌症死亡，当时你就在旁边，她有多痛苦你是知道的，你也不想自己死于胃癌吧？答应我的邀请，我可以让你不用死。”

“胃癌？”

梁权细细咀嚼这两个字，然后笑了：

“不过七年时间，看来酒水确实伤身。”

“所以你答不答应？任务完成后我可以让你的身体恢复最健康的状态，你已经是胃癌晚期了，虽然你表现得很淡定，但我猜你早就有所感知感知，至于为什么不去医院，大概是害怕梁世昌……”

一颗棒棒糖出现在余朝面前，余朝眼睛一亮伸手夺过，但还是没有放弃劝说，梁权坐到她旁边，仰头靠在沙发上，偏头看她，笑道：

“我母亲走的时候吗？好像很安详。”

女孩咂舌，片刻结巴道：

“那你……”

“我确实不想死，但天命这种东西……你不是说我们都活在更高阶级文明的笔下吗？既然孟棠秋的生命轨迹不能被改变，那你凭什么觉得这个世界的创世者会允许我逆天改命？”

女孩愣住了，梁权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好可爱的小朋友～”

然后起身背对着女孩，女孩低头思考，她确信自己有能力改变梁权癌症死亡的命运，但……就像他说的，这个世界的创世者会允许吗？

梁权准备赶人，女孩一着急脱口而出：

“你凭什么确信你是创世者笔下的主角？就算很不幸你就是主角，难道你没有想要复活或是拯救的人吗？比如说你的母亲！”

“你怎么确信我母亲不是主角？”

“她的一生像是良心作者笔下的主角吗？”

不像……

梁权犹豫了：

“所以你可以让我死去十二年的母亲重获新生？”

“当然！”

女孩目光坚定，梁权犹豫片刻转身半蹲在她面前伸出拳头，女孩握拳与他相碰。

“成交～”

梁权声音欢快。

她

醒来的时候头有点痛，抬手瞧见血渍，环顾四周，昏暗房间唯一的通风口转动着风扇，月光有规律地随着扇叶旋转倾入室内。

身下软软的应该是沙发，真是难为牧回舟了，下定决心要杀死自己前还不忘给她一个舒适的座椅。

浑身上下像被车轮碾过一般疼痛，手指微微蜷缩，孟棠秋却莫名有些兴奋，她能感知到，这具被不明力量操控二十七年的身体从这一刻起终于真正属于她了。

小幅度活动麻木的身体，低头看地上躺着的三个人，突然意识到情况跟她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粗布麻衣躺在地上的壮汉不是她随行的西装保镖，地上的三人也都还活着，这不是自己被牧回舟杀死的那天，这是二十一岁那年的绑架！

记忆中这是促使自己和牧回舟正式同居的大事，当年自己的想法不得而知，毕竟都是为人所控制，如今想起来有些可笑，自己身边有保镖，自小又练习武术，这样的情况下仍陷入绑架案，难道跟牧回舟同住就能避免？

不过事实是两人同住后自己确实少了很多麻烦？可惜风平浪静的表象下隐藏着更大的危机，表面上保护她的人是想让她体会更大落差，好死得痛彻心扉。

地上一个黑色短衫的男子皱眉，像是感知到什么，睁眼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孟棠秋，他本该出声叫醒还在睡梦中的两个同伴，但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他们一行人跟踪孟棠秋三月之久，至于目的，没人能说上来，就好像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策划一场无意义的绑架案。

他们也曾在油腻的烧烤店桌前讨论过孟棠秋，一个外表清冷矜贵但烂到骨子里的人，毫无主见的爱情囚徒。

此刻的孟棠秋一如往常神色淡然，但眼里隐约多了点笑意，这份笑意并没有让她显得温和，反倒衬得她周身戾气更甚，男人眼睁睁看着孟棠秋从背后拿出三人作案所用的钢制棒球棍，脑袋“嗡”地一下失去意识。

起身扔掉棒球棍，钢制品掉落在水泥地发出声响，孟棠秋走到墙边拉下吊绳，昏黄的灯光柔和地照亮室内，角落处有麻绳，捡起后检查韧性，将地上的三人分别捆绑。

铁门内外都有上锁，孟棠秋扯了下门锁，回到沙发背后在三人身上摸索，但一无所获，用鞋尖踢其中一人大腿将其弄醒：

“钥匙呢？”

男人眨巴眼睛呆呆地想要翻口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捆起来了，仰头看着孟棠秋，尬笑着用下巴示意口袋：

“在兜里……”

“我翻过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