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浪来信(17)
孔灯骤然熄灭,黑暗里,手机嗡嗡地震动。
徐宁和穆随的消息交替弹出。
司晴没有力气去拿手机,任由疼痛将她吞噬,迷蒙之间,好像有不歇的麦浪声。
2020.6.30 17:20
穆随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接司晴回浙江。
只是他没能等到,从傍晚等到深夜,消息电话统统没有回应。
此刻他慌乱地跑进酒店,询问了司晴的房间号。
大堂经理见来人是找司晴的,随即从抽屉里取出一沓信。
“这是司小姐让我们转交给你的。”大堂经理微微皱眉,似又想起了什么。
“她还说了什么吗?”
穆随抚摸着包裹完整的信,外层用牛皮纸装饰得干净整洁。
“司小姐没再说别的,对了司小姐是昨天走的,还有一份是她让你转交给别人的。”
话落,她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和他的手上的想比,这一封很单薄。
另一封信是给徐宁的,但他已经出国,一时间恐怕收不到这封信。
穆随苦涩一笑,她还是走了。
这一次,不会有人再找到她了。
司晴不会再回来,和他回浙江都是骗他的。
穆随带着信回车上,他把徐宁的那一份放好,慢慢地拆开司晴给他的信。
捧着手里轻薄又沉重的信,他的心随着绳子松开而被绑紧。
一份份写好的信整齐被放在盒子里,最上面是一张便签,穆随粗略的熟了数有二十几封。
每一封信她都包好了,写好了落款日期收件人。
司晴在他的世界里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不会再有人任何找到她。
穆随联系徐宁,告诉他司晴又不见了,并且告诉他司晴留了一封信给他。
那会徐宁正在做手术,等到忙完才看到穆随的消息。
回想起一个月前,穆随也是这样匆忙地找到他的。
司晴会再次逃跑,意外而又合理。
徐宁回他:放在你那儿吧,我有空回国来。
徐宁垂下眼睫,盯着屏幕发呆,他在心里问自己。
为什么不敢看司晴留下的信,为什么没有留下她。
“Want to go to dinner Clemente.”
“ok.”徐宁放下手机不再想这件事。
司晴的微博小号注销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查。
2021.5.12,穆随和林笙歌的电影《麦浪》上映,刘导倾心打造的电影,上线收到一众好评,穆随一跃成为影帝。
电影采访时,有人提到了去年云南的事。
记者问:“请问去年您和司晴小姐是正在谈恋爱吗?外界都在传司晴小姐为了你退圈。”
“这是私事和电影无关,今年的麦子成熟的欢迎大家到影院观看《麦浪》”
林笙歌见势不妙,笑盈盈地接过话。
乌泱泱的一群人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纷纷不买账,镜头直怼穆随。
穆随不回应,只礼貌微笑。
记者们自讨没趣,林笙歌笑说:“大家都累了吧,那边有工作人员在发水,辛苦大家了。”
《麦浪》这部电影讲述一个小女孩从麦子成熟到收割的故事。
电影里的小女孩坚韧顽强,林笙歌演绎得很好,演出了小女孩得倔强。
穆随在和她对戏的时候却看到了司晴的影子。
如果也像麦子一样,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会不会有所改变。
访谈结束后,何安让人请他去吃庆功餐。
穆随没去,径直回了家。
六月份的时候,他一个人买了机票去云南洱海。
他又走了一遍和司晴走过的路,在海边听那儿又放起了《麦浪》
仿佛那些时光就在昨天,透蓝的海水,和她的眼睛一样深远清明。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
因为见过她最漂亮的样子,一切都停在了那个时候。
司晴在信里写,云南是她最难忘的地方,她说那儿有人给她搬了奖,陪着她到半夜。
她想如果生命能再长一些,她一定要再回来。
所以司晴,你后来又回来了吗?
穆随走在旷阔的公路上,海边的那家小酒馆还开着。
随海浪亮起的小彩灯还挂在木墙上,木墙上挂着许多照片,穆随望向曾经她和司晴坐过的地方。
只是走进这儿,他的心脏就已经在密密麻麻的被刺痛,无数只蚂蚁啃噬心脏。
酒馆老板见有人来,他上前招呼:“帅哥一个人吗?”
穆随迟钝半拍地点头。
还没等他介绍什么,穆随视线落在了木墙上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两人坐在窗边的照片,一张是在海边和司晴并肩的画面
“这两张照片卖给我吧。”
穆随思绪被照片牵回那个时候。
酒馆老板取下照片,仔细对比了一下。
“你就是去年的那个人啊?今年怎么一个人?”酒馆老板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把照片递给他。
“她不见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即使戴了墨镜,也挡不住目光中忧郁哀伤,仿佛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东西。
酒馆老板皱眉:“怎么了?分手了?”
这事儿可不赖他。
穆随没再说话,转头去海边坐着,酒馆老板又在窗边拍下了他。
他取走两张照片,他拍一张回来不过分吧。
第 10 章
十月份穆随接到快递的电话。
看到寄件人的时候,他脑子发懵,几度怀疑自己在做梦。
寄件人是司晴,是一个小小的方盒,还有几封信。
拆开看到里头的盒子,穆随泪崩,只差一口气没喘上来。
是她的骨灰。
穆随边哭边拆信,最上面的一份是绝笔信,他先看了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