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样吧。”迪米特里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站在成步堂龙之介身后的亚双义一真，“瑟蓬特公爵也相信是黑魔法控制吗？”

亚双义一真扶着轮椅的手握紧了一瞬，言简意赅道：“我相信成步堂的判断。”

“既然是这样，就让军事法庭暂缓审判吧。”迪米特里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我原本还以为可以早日给犯人定罪之后……罢了。”

“容我多嘴，殿下，”成步堂龙之介忍不住开口，“军事法庭也是要查明真相的……帕夫洛娃小姐行刺的事情还有需要调查的问题，于情于理都不能随意定罪。”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迪米特里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起身准备出门时忽然又顿住了脚步：“另外，之前在卡里恩帝国率领作战的塞弗朗伯爵——也就是阿尔贝·罗伯斯庇尔先生，罗伯斯庇尔将军的独子，马上也要回到伊夫尼斯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或许等他回来之后，我们会重新召开一次会议来商定如何处置那位刺客……必要时你也要到场作为参谋，户野真风魔导师。”

迪米特里离开之后，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沉默，最后还是户野真风打破了寂静：“侯爵大人……”

“不用这么客气的！”成步堂龙之介连忙摆手，“还和之前一样直接叫我成步堂就好。”他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亚双义一真，又接着诚恳道：“亚双义也是一样的，不用担心。”

户野真风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侯爵大人的好意。我留下来是想问问您，关于刚才黑魔法的事情，能和我详细说说吗？”

“这件事……”成步堂龙之介犹豫了片刻，还是向他解释了自己察觉到的魔法波动，最后又道：“这件事我正准备写信去问问御琴羽大魔导师和莱辛巴赫伯爵先生，或许能够尽快找到帮助帕夫洛娃小姐的办法。”

户野真风沉思了一会：“我知道了……谢谢阿托宁侯爵。”他抬头看向亚双义一真，语气略微有些迟疑：“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瑟蓬特公爵大人。关于迪米特里殿下，您有察觉到什么变化吗？”

“变化？”亚双义一真皱了皱眉，“在这段时间吗？”

“很抱歉我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二位，在开战之前陛下就指派了我去协助迪米特里殿下在边境的各项事宜，只是最近才被安排到了明面上来。”户野真风躬身道，“不过这两年多时间里，殿下的状态似乎变得有些……”

虽然他止住了话音，但是两人都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他们原本对迪米特里最深刻的印象也只有在皇都时听说过的那场奢华的成年礼，但在边境这两年来，迪米特里显得有些过于张扬，在战事上表现出的态度也十分急躁，似乎和皇都时期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有些偏差。

“和两国的交战现在都处在胶着状态，殿下希望能迅速结束战事也在情理之中。”亚双义一真开口道，“或许等塞弗朗伯爵先生回到伊夫尼斯，我们还能再行商议。”他欠身回了一礼，“关于黑魔法的事情，我们一旦有新的消息，就会派人去和您商量的。”

户野真风听出了他送客的意思，当下也不再久留。成步堂龙之介目送着他离开办公室，忧心忡忡地转向了亚双义一真：“户野魔导师也看出来了……”

“虽说开战之前我们就知道他亟需战争成果给自己增加竞争的筹码，但现在来看，他的态度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亚双义一真低声道，“或许只能等到塞弗朗伯爵回来之后的那次会议上再作打算了。”

成步堂龙之介点了点头。事实上，在之前他体验过的剧情里，迪米特里虽然同样对战争有着极大的热情，但或许是因为在女主面前，迪米特里一直表现得冷静收敛，在兄长离世之后也成功坐上了皇位……

有些地方不太对劲。成步堂龙之介晃了晃脑袋，总觉得哪里似乎和自己的认识产生了冲突，但这种微妙的感觉立刻就像水面上的波纹一样散去了。只不过多想无益，他定了定神，还是选择了回给面露忧色的亚双义一真一个安抚的微笑。

“……我们来伊夫尼斯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说实话，虽然迪米特里殿下从皇宫里带来的厨师很优秀，但我还是很怀念伊森先生的手艺。”

“看来当时就该把他也带上，说不定你在这里还能长点肉。”亚双义一真说，“幸好罗德里先生现在看不到，不然他一定会以为你被虐待了。”

“没关系啦，只要我认真吃饭，每天都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保持好心情，我肯定会胖的。”

成步堂龙之介望向头顶晴朗的天空，闭上眼享受冬日难得的阳光。自指挥部宣布推迟对帕夫洛娃的审判以来这两周里，伊夫尼斯原本群情激愤的氛围暂时平静了一些，也让魔导师们对她的研究有了更多喘息的空间。下午的研讨会结束之后，亚双义一真原本打算直接送他回住处休息，在成步堂的强烈要求下才勉强同意推着他在毗邻要塞安保措施完善的街道上透透气，还严格限制了时间。

亚双义一真扶着轮椅停在路口，用掌心去试他脸颊的温度：“成步堂，真的不冷吗？”“这种温度是没问题的，太阳落山之前回去就可以。”成步堂龙之介握住他的手，“我的手很暖和吧？我穿得这么厚实，还有你给的手炉，怎么可能冷呢。”

“那你今天还要午睡吗？已经三点多了。下午睡得太久，晚上会很难入睡。不过……你现在倒确实应该多休息。”亚双义一真俯下身来，旁若无人地吻他乱翘的头发，“我送你回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