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只要安静地守在秘密之外就好。

“我在想……亚双义，”为了转移注意力，成步堂龙之介开始专注于思考如何把握谈话的节奏，“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未必是欣德米尔小姐想要的。”

至少从近一个月的情况来看，两家的情报网全力运转得出的成果和游戏内被欧仁妮推上台面的真凶不能说是八竿子打不着，只能说完全是两个人。

而原作中为欧仁妮的政治运作提供了坚实情报后盾的那个人，成步堂龙之介记得很清楚，是葛藤。

“她的目的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亚双义一真握着他的手低声道，“但我们只要找到真相……至于她会怎么使用这些信息，暂时还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

成步堂龙之介点了点头。至少目前为止，欧仁妮——或者说葛藤，想要借此除掉的人与他们并没有太深的关联，就算一切都按照游戏里那样进行，他们也能够保全自己。只不过对成步堂龙之介而言，如果能够在这次谈话中得知女主角真正的意图，未来的安排或许还能更加顺利一些。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门缝里飘了进来：“是瑟蓬特公爵和阿托宁侯爵先生吗？”

是欧仁妮。成步堂龙之介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亚双义一真按在了原地，只好坐直了身子向走进房间的欧仁妮点了点头：“欣德米尔小姐。”

“让两位久等了。”欧仁妮放下手中的提包，从中抽出一卷折好的文件，“瑟蓬特公爵的简信说当年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刚好我这里也得到了一些情报，就一并带过来了。”

成步堂龙之介和身边的亚双义一真对视一眼，接过了欧仁妮递来的其中一份报告。和他预想中的相差不远，这份文件上虽然列出了同样的疑点，但在一系列分析之后指向的却是与大皇子吕西安交好的一位伯爵。如果对这位伯爵的背景稍作了解就会发现，他在前一段时间的议政会上对玛格努斯女公爵的发言和提案颇有微词，至于最近则显得有些沉默。成步堂龙之介将那份报告翻到了最后一页，抬头看向了对面正在喝茶的欧仁妮：“抱歉，欣德米尔小姐。”他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尽量保持着平常的声音：“我能问问你选择这个人的理由吗？”

“既然会这么提问，我想两位应该也已经发现其中的问题了。”欧仁妮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环视过房间内的装饰，成步堂龙之介立刻意识到她是在检查屋里的隔音结界，在桌子的掩护下安抚地捏了捏亚双义的手指。等到欧仁妮收回视线，亚双义一真才开口道：“如果欣德米尔小姐想要我们认同你的调查，我只能抱歉了。”他点了点桌子上那份翻开的文件，“或许你也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了？”

欧仁妮的表情少见地剧烈变化了一下，看得成步堂龙之介不禁皱了皱眉头。但她本人似乎对此毫无自觉，而是以她一贯的语调微笑道：“我既然来拜托两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她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坦白来讲，我给出的这份报告并不完全是我自己的调查……我的表兄葛藤也在其中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听到这里，成步堂龙之介在心里松了口气，却随即产生了更大的怀疑。既然早知道亚双义和成步堂两家的情报网络得出的结果可能与她的需求不符，那么欧仁妮特意来拜托亚双义的动机就更加有待商榷，游戏里的情报甚至也无法再作参考。

“事实上，如果是原本的我的话，我会排除一切手段让这份调查变成现实。”欧仁妮的神情严肃起来，“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有些……怀疑这份坚持。”

“原本的？”

“一些事情？”

成步堂龙之介和亚双义一真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对视一眼，还是亚双义一真先开口道：“发生的事情……能够具体说说吗？”

“以两位的调查能力，既然你们能看出这份报告的问题，想必也已经知道真凶是谁了。”欧仁妮双手合拢搭在桌边，“……现在看来，他留下的破绽远比他想象中更多，只是他从没想过会有人真正怀疑到他的头上……他只把外祖母当作风烛残年的老太太，但外祖母什么都知道。”

事实上，真凶隐藏身份的方式并不高明，抹除痕迹的手段也十分粗糙，欧仁妮之前调查时掣肘的情况不过是由于可动用的资源太少，在亚双义和成步堂两家的力量重新介入调查后，那层本就并不严密的伪装便弱不禁风地破碎了。

老安萨克公爵夫妇鹣鲽情深，在皇城内是十分有名的一对伉俪，老夫人亲自送别丈夫临终一面后当场昏厥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这就是她的侄子布伦塔侯爵最好的保护伞。有谁会怀疑如此悲痛的老夫人背后的母族呢？更何况这场婚姻普遍被外界认为是一场政治联姻，老公爵的撒手人寰无疑为这份联系蒙上一层不确定的阴影。

“所以你和葛藤先生选中了这个人……”亚双义用食指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他是吕西安殿下的党羽，与布伦塔侯爵关系一般，又对如今的安萨克女公爵多有不满，倒确实很合适。”

欧仁妮垂下头去，声音有些悲伤：“我其实之前隐约意识到这件事恐怕和吕西安殿下有关，然后发现真凶很可能是我们的舅舅。原本我和表兄并不想让外祖母太难过，但在我询问她如何看待布伦塔侯爵时，她亲自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