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吻(10)
晚风里,那人抽着烟,仰头靠在铁门上微微闭上眼,显然没有一丝丝挽留她的意思。
灰色冲锋衣下起伏明显的呼吸,才能让人感知到他心脏仍在跳动。
走得远了,看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灰发蜷缩在门前,好像一只凶巴巴乱咬人的狗。
走了几步,那一大滩鲜红的血和脊梁骨撞门的声音,始终在她脑子里晃悠,挥之不去。
她没跟人打架打到这样的地方,不知道这样的伤到底严不严重。也清楚自己回了店里睡觉,脑子里也会一直想着这件事情没办法睡好。
也许他要死了。
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想,祁昭突然停住了脚步,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走到弄堂口,索性把书包垫在身后,自己坐在了他视线看不见的地方。
万一他要死了,也许自己还来得及送他去医院。
一,二,三......
夜色里,祁昭隐在一片昏暗里回头看,无声根据他的呼吸起伏,一遍遍数着他的心跳。
两个人隔着一堵墙,谁都没有动。
寂静的夜晚小声鸣叫着几只野虫,仿佛一遍遍提醒着,夏天了,夏天了。
后半夜祁昭实在困得不行,头一歪,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今夜被张瑞鹏有些吓着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说不上好梦,也不是噩梦。
炽热的夜晚,梦里有个声音一直跟她说话,祁昭,往前走。
她确实往前走了,走出了铺天盖地的破败长巷,走到了一片万家灯火的长街。
黑夜的尽头,是最耀眼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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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风吹完了热浪,在凌晨的时候吹来了几分冷意。
段京耀睡了一觉,醒来看见天光微微亮。于是扶着身后的铁门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外头走。
脚踹到了什么东西,塑料包装发出极重的响声。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一包小鱼果,嘴咬着尖尖的包装袋角,手顺势一撕,扯开了袋子。
海苔味触及着味觉。他不怎么买零食,可能一觉睡醒太饿了,不一会儿就吃完了,翻起袋子百无聊赖把玩着,才发现包装底下贴着一张很小的折迭便利贴。
段京耀倚着落了灰的水泥墙壁,迎着黎明的光线把便利贴抖开。
干净端正的字迹,写着高考倒计时278天。
真他妈是无时不刻在提醒自己要学习的好学生。
他失笑,攥着包装袋,单手插着兜踉踉跄跄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差点被弄堂口转角处的人绊倒。
祁昭睡得歪七倒八,被他撞得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头埋在膝盖里继续睡。
墙下的人穿着一件夏日的短袖校服,纤细的手臂交叉在膝盖上,黑色的发绳有些松了,马尾松松垮垮垂下来,柔软的发丝遮挡住半张沉静的小脸。
段京耀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她的脚踝,对方也没醒。
劈头盖脸甩下来一件黑色冲锋衣,把她整个蜷缩在冷风里的人都罩在了里头,差点连喘气的缝隙都没给她留。
耳畔的冷风平息下来,鸟鸣也安静了。
祁昭本带着清晨凉意的从呼吸道灌进去的氧气,慢慢被对方遗存在冲锋衣上的体温填满,
段京耀就这么低头看了她一眼。两道清清冷冷的眉毛,短袖背后是几道醒目的黑色水笔痕迹,一看就知道是人为故意画上去的。
他咬着一支烟,半明半暗的天色和他一样颓废。慢慢蹲下身,在她耳边轻声笑得狂妄。
“我不需要救世主,也不会做别人的救世主。”
第7章 chapter7
◎不过来打个招呼吗?◎
第一节是班主任李福明的历史课,课都上完了正布置作业,忽然听到一声有气无力的报告。
全班人看向门口。
祁昭抱着一件黑衣,心虚地站在日光里。
李福明管学生向来很严,当着全班的面训了她一顿,又罚写了一千字检讨。
这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
一中开始了每周一次的高三周测,祁昭每天都听着同学们的抱怨,也没空顾及其他的事情,复习都复习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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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她春秋校服外套的胖女孩迟迟没有来还衣服。空调风冷,午睡时候她不得不垫着自己那套冬装校服睡觉。
只有一次周六下午放假前,中午漫长的午休时间,她实在写作业写得太困了,拿错了自己那件冬装,拿成了段京耀的黑色冲锋衣。
教室后头的空调吹着冷风,磅礴的凉意往祁昭单薄的身子上呼呼吹。
她下意识抱紧了怀中那件黑色的冲锋衣,半个下巴埋进衣服里找暖意。
散不去的烟草气息和茶油香。
睡醒,她才发现自己拿错了衣服。呆呆戳了戳前桌的何佳雨。
“你有没有觉得,在学校里很久都没看见张瑞鹏了。”
何佳雨反应过来:“好像确实哦。”
张瑞鹏身材魁梧,走到哪里都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学校里很惹眼。
这十几天一次都没碰到了。
而且那夜张瑞鹏警告过她,如果祁昭骗了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又出什么事了吗。
走到厕所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冷水脸。
手机微信页面跳动了一下,严州发了一条消息。
沉迷学习:下午来一职逛逛吗,大扫除,没保安拦你。
Z:来
她回了教室,整整齐齐把那件黑色冲锋衣迭好了,心里莫名又有些紧张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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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职高今天下午因为大扫除,全校都被留下来拖延了放学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