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吻(16)
贺辰每次一打电话,几乎整条街都能听见。祁昭愣愣看着他提着一袋子菜走过来,才想起桐花巷不过和这里隔了没几条街,他逛到这里也很正常。
对方眼神往祁昭身上一瞥,眼底收不住的惊讶:“我操,祁姐你还开店啊,牛逼。”
引得一帮人纷纷回头看。见一个提了一手菜的少年生着一双桃花眼,笑盈盈望着他们。
“话说祁姐,这都谁啊这么吵。”
“野鸡。”祁昭捧着书,头也没抬。
于是贺辰散漫不羁晃着裤腿,穿过一帮人走上台阶,站在祁昭身边往回看。眼神在黄昏中一缕晃动的光线下一瞬间从吊儿郎当变成了几分阴冷警告:“都滚不滚。”
七八个人欺软怕硬,闷声不响走得干干净净。
“听你打电话说你今晚要下毒?”祁昭继续看着地理书上的洋流图。
贺辰:“......我说的是下厨。”
他在店里四处看了一遍,挑走了三个西红柿,祁昭当然没收他钱,于是贺辰顺势邀请她晚上一起来吃饭。
一来一往,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她也没察觉出不对劲,客气了几句就答应了。后知后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去修车店里吃饭?”祁昭合上书抬起头。
贺辰知道她心里在犹豫什么,一摆手:“他早跑了。就我和你,还有陈叔三个人一起吃。”
说不出来什么原因,她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了,又一次后知后觉拽住贺辰衣角问了一嘴:“冒昧问一下,他为什么跑了。”
“我怎么知道。”贺辰笑得有点心虚。当然是因为他远近闻名的炸厨房水平了。
临走之时,祁昭又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贺辰没听清,一个劲大声问啥。
“你能别告诉他我住这吗。”她提高了音量。
贺辰了然:“你放心,我都猜不到你居然在这平江街56号开了一家店。”
一低头隐隐约约看见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话页面。
脑子卡顿了一下,吓得赶紧边挂断边往回走,“祁姐,说好了啊,过半个小时不见不散。”
远山的日头快要落下。
毕竟是要去人家店里吃晚饭,祁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洗了头,换了一条米色长裙,拿鲨鱼夹挽了头发,顺便装了些时令蔬果过去。
锁了店门,巷子里的夕阳穿过枝叶,摇摇晃晃落满她的长裙。
十八岁的夏日,一生只有一次。
她眯起眼去看临近傍晚的太阳,其实并不刺眼,温柔地倾尽一切照耀着她。
走了十五分钟就走到了修车店所在的那条巷子。正是夏天,贺辰和另一个中年男人把桌子和椅子都搬到了店门口来,店里没有空调,吹着晚风吃晚饭,凉快。
陈叔年近五十,是修车店老板,憨厚老实。
祁昭帮着他们两个进厨房搬菜,一进去就看见五盘清一色颜色非常丑陋的,以至于她都分辨不出来贺辰到底用了什么原料炒出来的东西,艰难转头问他:“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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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来不及了,贺辰推搡着她坐到了桌子边,递给她一双筷子和一只碗。
天色渐暗,三个人坐在一张圆桌边上,大多数时候都是贺辰和祁昭在聊天,陈叔喝着酒笑而不语。
晚风吹来一整个夏夜,她很少有跟别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要么就是在周黎家,沉闷刻薄的氛围,让她恨不得一秒钟吃完赶紧走。要么就是在街边小饭店随便解决两口。
所以虽然贺辰做出来的东西简直不能称之为菜,她仍然很开心能这样坐在树下吹着风吃饭。
基本只吃了几小口饭,更多时候都在聊天。
话题难免跑到了某人身上。
“你听谁说他是隔壁县转来的?”贺辰筷子都捏不住了,“他春天的时候从杭城来。你想想看,大半夜有个人全身上下没一块看得过去的地方,站在陈叔修车店门口说来打工,吓得我差点跑到屋顶上去,真他妈跟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那时树底下站着的少年还是黑发,眼神清冷,耳骨上戴着黑色的十字架。
贺辰每每想起那天那个春夜,都被吓得不轻。
“杭城?”祁昭怔了一下,“杭城是大城市。”
“是啊,其他他也没跟我们说。阿耀确实有时候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收不住脾气,你躲着他我也能理解。”
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街边是散步乘凉的人。
远远看见一个人站在店门口的阴影里,路边停着一辆摩托车。
她今天晚上很开心,穿着连衣裙跑过来,掀起卷帘门:“您好,您要买什么。”
没人回答她。于是祁昭疑惑抬头。
来人黑色夹克衫外敞着,露出里面那件内搭白T,一头灰发洒脱,半歪着头站在路灯下看着她。
顿时她不知道下一句话应该说什么了,手指往掌心蜷缩了几分。走进店里拉亮了电灯泡,想起临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头发还没吹干,摘下了鲨鱼夹散了散长发。
昏黄灯泡下的人一身米色长裙,收腰,勒出的腰线细得他能伸手握断了似的。空气里慢慢荡漾开洗发水的茉莉花香,神智不清的浓郁。
“怎么,懒得招呼我?”
段京耀往前几步,站在她肩侧,单手撑在前面一张木头长桌上。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只是半步,左肩膀撞在他的右肩上,如同撞到一堵高墙。
一听到贺辰今晚做饭,他早早离了修车店。接贺辰电话的时候,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出租屋的那张小床上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