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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别弯了我害怕(171)

作者: 花朝六九 阅读记录

我尝试着去做出一些改变,不过我这个人在乔家破产后就一直四处流浪,死了就死了,没死的时候就打点零散的工去应付一下生存,所以没上过学。自然也找不到好的工作,大多是一些卖力气的活。

转变是偶尔我会在发一些暗恋他的博客,有一条莫名其妙火了,有人提议我去试一下把这些经历写成小说,或许会有人看。

我尝试了一下,意外地还不错。

我喜欢这个工作。

倒不是说我喜欢写小说,我只是喜欢我的生活中充满了他。我喜欢描述他,也喜欢读者透过我的文字爱上他的瞬间。

那会让我觉得,我也为他做了什么。也让我觉得,我的喜欢也是值点钱的。

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我看了半年的日落。

秋季的时候会下雨,我就去公交车站牌那里等,有时会等一晚上,有时等了一小会雨就停了。

我总觉得下雨他会来。

我想他来,我想见他。

因为这一次,我连他的学生证也没有了。

门再次被敲响时,已经是年末了。

我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但是我还是去开门了。

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门口,那一瞬间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喊他的名字。

幽默的是,我是个哑巴。

那一天我才知道他是个孤儿。

于是我又开始难过,我觉得老天很不公平,倘若他公平一些,怎么会让他无父无母地长大?

不过他好像不在意。

我们去买了年货,我给他做了一桌菜,这一次,我看到他的眼睛明亮起来了。

就那一瞬间,我想给他做一辈子的饭。

他包了水饺,不过因为饭菜做得太多,我们只下了几个,全当过年意思一下。

快到凌晨的时候,我本想给他发新年快递的消息,结果他一直在拍我的手,我看过去,看见他全然不输外面烟火的明亮眼眸,看见他用不熟悉的手语给我说——乔湛城,新年快乐。

很不流畅的动作,很明显是临时学的。

伴随着外面烟花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我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还好心跳不会说话。

他说明年还是这么闲的话,就带我去北方看雪。

所以要我活到明年。

我答应他了,但是他没有活到明年。

初六他走得匆忙,连他的小狗都一并先交给我了,我和他的狗面面相觑,我在心底无声给他的狗说:你是他的小狗,我是他的大狗。我们两条狗都被他留在这儿了。

后来再知道他的消息,是他的上级,也好像是他的同事来的。

来把他的小狗带走,顺便给我带来了他牺牲的消息。

我愣在原地。

我有很多话想说,我有很多话想问,但是我是哑巴,我无声地张着嘴。

那人却说:“之前季队提过一嘴,说你太可怜了,这是他存的一点钱,你就当是他谢谢你照顾毛饼吧。”

忘了说,毛饼就是他的狗。

我看了对方很久,没有去接这个卡。

毛饼也确实通人性,死活也不跟他走,对方一靠近它,他就乱咬人。

末了,还是我阻止了他,我给他打字:毛饼就先在我这里吧。

对方似乎也看出了那狗的抵抗,只好点点头,离开了。

我看见他转身离开时低头擦了擦眼泪。

我蹲了下去,毛饼难得亲近我一次,毛饼咬着我的衣服,要把我往外拖。

这种情况在毛饼伤还没好、刚养在我这里的时候也出现过,毛饼咬着我的衣服,一直想出去,直到他来了,它才松口。

那会儿我就知道了——

小毛饼不是想出去,小毛饼是想去找他。

我看着小毛饼一会儿,把衣服从它嘴里扯了出来,茫然地坐回了沙发里,我朝卧室看去,卧室的床上,阳光洒在我今天早上刚给他叠好的被子上。

我悲从中来,突然扶着门框哭了出来。

哑巴的悲伤就像哑巴的爱,一点声响也没有办法发出来。

他被葬在了烈士陵园,即使是被黑白照片钉在墓碑上也是好看得不可思议,我看见他眉眼弯弯的样子,总感觉恍如隔世。

告别会上,我看到了很久不见的乔北澈。

他比我大七八岁,头发倒是白了不少,真稀奇。

我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他死了,他的狗还活着,我还得把他的狗照顾好。

毛饼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死了,在我家乖乖的,有时会跑来我的床上睡觉,我一开始对它的突然亲近感到不安,后来才发现,是因为这张床上有他睡过的气味。

小狗在想他。

有一天,小狗不见了。

我跑了整座小镇去找,太阳西陲时,在烈士陵园找到了它。

毛饼趴在他的墓前,正欢快地吃着他的贡品。

本来要带他走的,我想了想,还是去旁边的水果店,给它买了点新鲜的水果放在了他的墓前。

我心说,你吃完了,他吃什么?

我没有带走毛饼,我知道,毛饼不会回来了。

家里已经没有了他存在过的气息。

临走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毛饼,才发现,当年他捡来的那条只有巴掌大的小狗,已经快和他的墓碑一般大了。

陵园里有守墓人,我把写书赚的钱全给了对方,希望他每天多给毛饼买点水果肉食吃。

这老头是个很好的人,一边唏嘘感慨着一边应下了。

后来我悄悄地去看了几次,毛饼的伙食确实不错,我放下了心,就准备离开这里了。

离开的那天,我打车路过了乔北澈的烧烤摊,他的烧烤摊叫“给我弟留两串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