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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臣贼子(332)

作者:张参差 阅读记录

赵晟不着边际地想:晏初若变成这副知冷知热的柔缓性子,还是他么?

扶摇微微笑了,扶着赵晟到榻上去:“陛下又透过微臣的面貌看到王爷了么?”

赵晟收回目光:“朕将你看作旁人,你不恼么?”

“王爷是大晋的英雄,微臣因有半分像他得陛下青眼,是荣幸。”扶摇让对方躺在自己腿上,揉着他头上的穴位。

“你倒看得开,”赵晟合眼,“晏初要是有你三分柔,他与朕也不会走到这般田地。”

二人行止不似君臣,侍人都退了出去。

“陛下,”扶摇轻声道,“大有想问一句僭越的话。”

扶摇深谙人心——赵晟自持心苦无人知,其实是想要与人表述心意的,而做这倾听之人需得懂他,却又不能太懂。

“问吧,朕不怪你。”赵晟答。

“陛下……心悦王爷吗?您对他是何样的情义?”扶摇声音轻轻的。

赵晟睁开眼睛,见扶摇一脸小心翼翼,笑了下:“朕也不知,朕……说不清。可能是喜欢,不单是因为他好看,还有很多说不出来的情感。但想到若是……是断然不能亵渎他的,就又觉得不是喜欢了。小时候朕当他是玩伴、是个年幼弟弟,但他总能出其不意做大人事、说大人话,他是自幼就可靠啊。后来出了些事,朕骤然得知觉得天要塌了,朕知道他怨朕,朕想弥补,又好似怎么弥补都不对……没人教朕该怎么做,朕与他越行越远,若非还有大晋的牵念,只怕他要与朕老死不相往来了,实在不知这牵念是福是祸,如今……郑老师没了,郑老师他怎么……咳……”

他说话越发没逻辑,东拉西扯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扶摇听懂,这也与他想得差不多:

皇上心里有李爻,始终很微妙的“有”,若将军不是将军、丞相不是丞相,皇上便能为所欲为;但若李爻只是李爻,这为所欲为似乎也就没意思了。

这份感情注定没结果,素来爱而不得最牵动人心,也因此,他才有机可乘。

他那只与李爻相似一两分的皮相,怕是他今生最大的财富了。

“陛下别想了,”扶摇抚上赵晟的眼睛,“微臣服侍您休息一会儿,您若愿意,臣可以为您做任何人。”

他弯腰去吻赵晟的眼睛。

可赵晟一下皱了眉,推住他,坐起来了:“胡说什么呢,你就是你,成不了晏初。晏初他……独一无二,无可替代,”他摆摆手,“下去吧,郑老师新丧,你与礼部去商量安排丧仪。朕要安静一会儿。”

第154章 旧梦

景平终归难对李爻下重手。

这让李爻的灵台被马车摇晃起些许清明。

那抹意识细若蛛丝, 不足以支持他撑开眼皮看看,却偏让他觉出肺被无数细小的钢刺划拉,只要喘气就想咳嗽。

他恨不得五弊散赶快发作, 好歹有半边身子麻木得“舒坦”。

他皱着眉轻声“吭哧”, 跟着察觉到身边恰到好处的禁锢, 有人把他又稳又温柔地搂在怀里, 不让他咳得四下里摇晃。

路噪和马蹄声中,有个熟悉的声音轻声叫他“晏初”。

他知道是景平,他想说“没事”, 可发不出声音, 只摸索着、抓了景平的手,轻轻拍了拍。

景平定声道:“马上就到家了。”鼻音有点重,说完这句,他解开李爻衣领, 想在他胸口埋针下去,却发现早有针在了。

李爻在涣散的意识里, 捡起丁点力气用来腻味自己半死不活的模样。

他脑子绷着弦,愤懑地想:没被外敌打趴下,倒被内乱磨去半条命, 不如让我死在沙场上……

念头没消, 他身上几处传来熟悉的针灸刺激感, 下一刻混乱的思虑直接停摆, 彻底睡过去了。

王爷当殿吐血, 早有人先传信回来。

胡伯、孙伯应对自家王爷的伤病已经百炼成精, 急中有序地烧水、铺床、备衣服、拿药箱, 忙活得差不多,景平正好回来。

他抱李爻进屋不假手于人, 快速将对方头冠摘了、朝服脱去、安置在床上。

那沾了血的超品墨黑色衣裳看着就晦气,被景平特别嫌弃地狠狠扔一边子去了。

胡伯在屏风一侧等着搭手帮衬,见朝服挺委屈地被扫地出门,不知道公子突然抽了东南西北哪边风。他捡起来看:没破窟窿,这洗洗还能要啊。

遂把衣裳给一旁小侍,嘱咐仔细洗净了去。

屏风后面,景平已经将李爻扒得只剩一套里衣,开始新一轮搭脉。

这次他诊得细,发现对方的肺更不好了。

人有喜怒忧思悲,分别对应五脏六腑。

大悲伤肺。

李爻被五弊散连番糟蹋的肺腑根本承受不住激烈的悲喜交叠,今日一口血呛出来算是轻的。景平脑子里随之飘过个困惑:晏初面对难过为何总是平静?只是逞强惯了,不会哭了么?

但眼下,这个困惑是细枝末节,景平仔细判断李爻的状况,将对方埋的针一股脑下了。毒素长时间被圈禁,很不好。索性趁眼下抒泄去,即便病来如山倒,贺大夫也有把握控制,正好跟那劳什子狗皇帝告病,撂挑子在家好好修养。

他用针灸帮李爻通经络,其中几针该是滋味不好捱,李爻却静到鼻息都没半点变化,是彻底晕了。

停针时,李爻已经变成个巨大的插针包,好在眉目舒展不少,景平松出一口气。

他诊得出,李爻体内的毒性总有变化。若非是他以身试毒,短短两年将毒方试得八/九不离十,李爻大概真会如太医断言“活不过三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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