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徒儿总想弑师(55)
“其实直到那时,百姓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后来发生的事情太突然,却连我也始料不及。”
第33章 我看你有难言之隐
谢三财说到这里, 顿了一下,紧跟着是长时间的缄默,他嘴唇启了又合, 像是在避讳什么, 最终道,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我也不知道其中细节,只是从那事之后, 刘先生的风评就越来越糟糕了。
“这十年间, 满天谣言如雪崩般一边倒的压在他身上, 他在那样令人窒息的情境下坚持了十年,出行从来都只走后门, 可即便这样依然有谩骂声不断传入他耳中, 每一次回府, 衙役必会发觉他身上一片狼藉, 有泥巴也有烂菜叶。
“后来的事情国师大人想必比谢某人清楚,朝廷是怎么想的, 谢某人不知道, 但谢某人敢担保刘先生绝不会贪墨!”
谢三财有点激动, 浑身像得了羊癫疯一样打着摆子。
刘阳那样清廉的人, 那样爱护百姓的人, 怎么会克扣水利银子, 最终导致宣河决堤益州大患呢?
他不相信!
颜平为那件不可说之事一封圣旨将他老友下狱,却是连老友的解释都不肯听一听,老友入狱四个月之后益州才爆发大灾, 而那个时候……
刘阳已经死了。
这四个月里正值夏季丰水期,是照例检修的季节, 而此时的益州州郡是颜平的人。
因此,谢三财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那件事是朝廷的手笔。
刘阳自广福三十四年间任益州郡守,期间历广福,永安,平昭三个年号,其中永安在任年份最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永安帝的人。
益州不仅是产粮和水源大地,其战略位置更是重要。
益州乃中原之地,天下之中。其四面环山,山谷间道路崎岖易守难攻。往南行水路可直达最富饶的商都十一城,往东走官道是京都盘龙之地,往西能以最短的行程穿过天竺与西方诸国互通有无,往北翻越雪山进可攻外邦退可守蛮夷。
它乃百郡之首,九省通衢。
它位于整个天齐最中心的腹地,是以当年太祖以益州为据点向八方蚕食最终鲸吞天下。
颜平本就是弑兄上位,上位不过月余便以雷霆手段先后肃清了一批先皇党,又怎么可能放过身在益州的刘阳?
谢三财回忆这些的时候,沈长清也没闲着,一边喝着奉上来的茶水,一边听鹰眼补充相关细节。
鹰眼还跟以前一样热情,但这热情里似乎掺了些从前没有的恭敬。
他是个粗人,说惯了粗话,如今在沈长清面前却很是克制自己,比以往畏缩了许多。
沈长清仿佛是习惯了这种变化,双手抱着杯子,眼睛低低的,垂眸看水上漂浮的茶沫。
这是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三千年来,好像只有两个人不在意他身份如何。
一个是他的兄弟,天齐曾经叱咤风云的太祖。
一个是他的徒弟,也是这天下未来的主人。
所以这两个人,在他那里,总归是跟旁人不一样的。
沈长清出了一会神,跟疲倦和困意做着抗争,他这么哄着自己——天刚亮啊,正是做事的时候,别人都在忙碌,你怎么好意思歇着呢?
你是长清君,你是人家眼里的神仙呀,做仙啊要好好庇佑众生,不然对不起人家的爱戴……
颜华池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自家师尊又在走神。
他怎么就这么喜欢走神呢?
颜华池悄悄把手放在沈长清大腿上,沈长清一开始还没反应。
过了好一会,才跟刚从梦里惊醒一样,眼神微暗,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谢三财不说话,帐内一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沉重。
鹰眼干咳两声,正准备打个岔缓和一下,就突然有人撩开帘子,钻了个脑袋进来。
那脑袋高呼,“老大!牛驼山这帮人简直欺人太甚!咱们派去山上交涉的人被打了一顿赶下来了!”
谢三财正想得入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了一跳,深呼吸了几次,斥责道,“说了多少次了我们跟胡子不一样!不要叫我老大!叫教主!”
“哦”,那人缩了缩脖子,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以前都这么叫啊?
怎么这次发这么大火?
那人想不通,只能归结于老大心情又不好了,自从跟二当家分道扬镳后,老大就变得喜怒无常起来。
莫非……老大有龙阳之好,看上二当家了?
难怪老大这么多年一直不娶压寨夫人…
那人便一脸了然地看着谢三财,给了他一个“兄弟我懂”的眼神。
谁还能没有点难言之隐呢?再说了他们是土匪,什么事能束着他们好点南风怎么了?
谢三财被看得莫名其妙,强压下心里的烦躁,询问道,“那个兄弟怎么样了?”
“哦哦,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脸肿得怪吓人的,牛驼山那帮人太侮辱咱了,居然专对着脸揍!
“那帮人焉儿坏了!那位小兄弟都这样了,那帮人还叫他传话!哎呦,小兄弟跟我们转达的时候,我看着都牙疼!”
“传话?传的什么?”谢三财精准从一堆废话里挑出重点,当即问道。
“提起来我就来气!老大,牛驼山太欺负人了!他们说咱没资格跟他们谈!在他们的地盘,长清君来了都得礼让三分!”
那人没注意到在场四人有三位变了神色,继续道,“他怎么这么能吹牛?!长清君那是什么人物,是他能比的?!”
那个人好像是国师大人的狂热信徒,滔滔不绝开始细数起沈长清那些牛哄哄的事迹,一边讲得面红耳赤,一边还不忘拉踩牛驼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