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的课被我上了(172)
等一切都清洁好了之后,就到了最后的布置环节。苏峙打算东边窗户的位置挂一个简约的窗帘,这个窗户跟主卧的卫生间窗户是同一个,这样安了窗帘之后,可以更加美观。另一侧则是专门做了阳台柜,三个单开门的柜子,旁边剩下的空间再做小隔断,可以放书或者放些植物。
依着L型,苏峙专门又定制了L型的沙发。与新窗帘的颜色一致,看起来非常温馨。剩下的就比较简单了,一个小茶几,一些绿植。
苏峙拍了张照片发给顾清洲,虽然还没有全部弄好,但比之前干净了不少。
顾清洲这两天请假了,好像是家里有什么事,具体的苏峙也没问,等顾清洲回来后自然就可以说明了。
他不着急,他更关心如何将他们的小家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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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洲请了一周的假,在这个关键时刻。
从业以来,顾清洲几乎都没有请过假。所以这一次,陈校长批得也很痛快。他知道,如果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顾清洲是一定不会请假的。
至于顾清洲为什么会请假,时间还要倒回到一个周末。
期中考试之后,加上阅卷和休息,好不容易有两天的假期——虽然有半天是在阅卷。
顾清洲跟苏峙打算去室内攀岩。
这个项目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因此期待值非常满。
那串陌生的号码,就是在顾清洲攀岩的时候打进来的。
这个号码其实对顾清洲来说已经不陌生了,前后有好几次了。等他爬了一趟下来之后,想了想,还是给对方回了过去。
如果频繁地打来,一定是有什么事。
对方接通得很快,但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始说话,久到顾清洲都要把电话挂了。
“小洲,是我。”简短的四个字,却让顾清洲直接愣在原地。
“清洲,快来啊,这次我一定要爬过你!”苏峙在那边喊着顾清洲。
顾清洲给苏峙一个手势,让他先开始,自己则是走到一边,继续打电话。
“什么事?”顾清洲冷漠地说。
“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一直都没人接——”
“然后呢?”那边还没说完,就被顾清洲打断了。
“小洲,我知道,是我们不好,不应该这么对你。”声音通过电流的传播,总感觉失去了原有的底色,要不然,电话那头的那个人,怎么会这么伤心?
想当初,把一切难听的,恶毒的字眼,用在他的身上时,他可从来都没有听过她这么虚伪的声音。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顾清洲不想再听她的啰嗦。
“别,小洲啊,你爷爷快不行了,你就来看他一眼吧。”
顾清洲觉得,这世间之事为何总是有这么多的共性。
就像侯进国找阿峙,如果不是因为侯梦和侯宇,可能都想不起来还有阿峙这个儿子。
同样的,他的奶奶,如何不是因为他爷爷要死了,应该也不会给他这个让他们蒙羞的孙子打电话吧。
在外人的眼中,顾清洲一直就是个孤儿,父母双亡,家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亲戚。一个人还把妹妹照顾得这么好,是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竖大拇指的程度。
包括苏峙,其实顾清洲都没有说起过,其实他还有家人,只不过他不想认罢了。
苏峙能因为侯梦和侯宇原谅侯进国,那么,他又该有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原谅?
那根本不可能。
但顾清洲还是请了假,他要亲眼看着那个人死在他的面前。
说来也是挺可笑的一件事,顾清洲的爷爷奶奶就住在北市,只不过跟顾清洲一南一北。那么多年,也都没有遇到过。
按着奶奶给的病房号,顾清洲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南院。
出了电梯,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他爷爷顾浦和的病房。
但顾清洲停下了。
在来的路上,顾清洲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甚至连轻蔑的语气都在脑中过了一遍。他一定把当年这些人怎么羞辱他的,全部、一次性地讨要回来。
可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顾清洲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个瘦骨嶙峋的老人。
多年前,他打骂自己的情景似乎就在眼前,明明是那么有力气。如今,不过是六年而已,好像在顾浦和的身上,已经过了十六年一般。
顾家人都很高,顾清洲还有个小叔。小叔家里就只有一个妹妹,比顾樱要小一岁。如果放在古代,顾清洲就是嫡孙。顾浦和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所以也不会一生都没有女儿。生了两个儿子的他很满意,更满意的就是顾清洲出生的时候。
他是顾家这一辈第一个孩子,还是男孩,从小就备受宠爱。
而小叔一家,就因为没有男孩,顾浦和对他们一直都不怎么样。奈何小婶婶在生完妹妹之后身体大不如从前,没法再生孩子。在顾家的地位,更是低到不行。
如果抛开他出柜之后顾浦和对他的态度不说,顾清洲小的时候过得很幸福。
可再幸福也抵不过那些话对他带来的伤害,那是最亲近人的伤害。
往往最疼。
对他也就算了,这么多年,对顾樱也是不管不顾。
如果顾清洲没猜错的话,这次让他回来,无非是顾浦和葬礼的时候,身边要有个孙子。
要不然,他们顾家,又要没有面子了。
心里的矛盾与挣扎一直纠缠不休,一方面是顾浦和对他和顾樱带来的伤害,另一方面,看着双颊凹陷连活动都不能自如的老人,顾清洲的心里仍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丝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