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傲天(89)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似乎有千万斤重量,沉沉地砸在听者心间,让人无端品读出心碎的意味。
谢陵游无端得感到心烦,对方上下打量的眼神更加他感到不悦,但他还记得是自己理亏,抿了抿唇,冷冷开口:“我日后会……”
“行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自带三分不屑的死鱼眼因为脸上的不耐而显得更加令人厌烦,他的目光停在谢陵游的脸上,“既然没有灵石,那边拿等价的东西来抵。”
“不过……”岑羡云的目光落在小猫紧握着的白瓷瓶上。
白瓷瓶上的玉塞留有凌蘅仙尊亲手封上去的小型阵法,这样的小型灵阵是用来避免高阶丹药的药性流失,若是想要取出里头的丹药也无需费力,只需要轻轻抽动玉塞即可破坏灵阵。
“不行!”谢陵游将瓷瓶往自己身后藏了藏,他看不穿面前这个灰衣仆役的修为。因着不久前双眼受伤的缘故,他也没法判断究竟是因为眼前这个仆役的修为过高,超出了他所能窥视的范围,还是他的眼睛尚未痊愈。
无论是那种,倘若对方想要硬抢,以他现在的状况只怕是无力抵抗。
可……这是师尊给他的东西,他绝不会交出去。
岑羡云瞧着谢陵游如临大敌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我还不至于那么贪心。”
六品修复丹,即便是最下品也能够让白骨生肉,断肢重连,别说一百灵石了,就算是千金万两也换不到。
“这样吧,”岑羡云耸了耸肩,斜斜靠在树干上,穿透树叶的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为平平无奇的五官添了一分亮色。他摸了摸衣兜,从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卷轴抛了出去,“三天后,来标记上的地点,我就算两清,如何?”
卷轴上的红绳不知经历了多少磨损,竟然在半空中骤然断裂,陈旧的卷轴在半空中散开,谢陵游无动于衷地瞧着卷轴在他眼前落下,跌进重重桃花瓣中,沾染上浅浅的馨香。
铺开的卷轴正好滚到脚边,打上红叉的标点浮现在眼前,他垂眸,盯着错综复杂的地图:“做什么?”
岑羡云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做什么……等时间到了就知道了。”
“你要是不愿意嘛……给我丹药也可以。”
“呼——”
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骤然猛烈起来,茂盛的桃树晃的剧烈,柔弱的桃花不堪重负,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岑羡云依旧跟没骨头似的倚在树干上,吊梢眼似乎已经完全闭上,不知道的人只怕会认为他早就进入了梦想。
但动物的感官在大多数时候总是别人更急敏锐的,谢陵游的目光从卷轴移到了灰衣仆役的脸上。
那种微妙的古怪感又来了。
他神色挣扎,干裂的唇开开合合,却半点声音不曾吐露。
心底藏着怀疑,脸上也多了纠结的神色,谢陵游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角,裂开的唇角沾了唾沫,轻微的刺痛让他下定了决定,从嗓子中挤处哑哑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
漫长的寂静让人不由得怀疑倚靠着树木的弟子是不是已经睡着,无名的怪风终于渐渐停歇下来,洋洋洒洒的桃花瓣却没能第一时间止住。
一片格外嫣红的花瓣姗姗来迟,好巧不巧地落在了那双不讨喜的死鱼眼上,岑羡云的睫毛轻轻翕动,轻如浮尘的花瓣颤了颤,紧接着从眼眶上滑落。
他睁开眼,漫不经心地吐出方才搜肠刮肚想出来的名字:“……石木。”
这样漫长的迟疑显然引起了小猫的怀疑,不过他却并没有出声质问,而是弯腰捡起地上的卷轴:“好。”
这便是答应了。
得到答案后,岑羡云并未在做过多的停留,他转身离去。
他并不担心谢陵游会不来赴约,因为在他的计划中,谢陵游赴约与否,反而是最为无关紧要的一环。
【宿主,你到底想做什么啊?】系统向来吃记不吃打,这才没一会就忘记了方才的龌龊,又从意识空间里跑出来提问,【你要是想快点的话,直接让谢猫猫把丹药吃了,带到秘境那边去不就好了?】
【干嘛……还要大费周章的给三天时间啊。】
岑羡云的脚步并不快,身后探究的目光如迎入隋,直到他消失在桃林中他抬头看天,阳光正好,照射下来的光线被空中的水汽折射出不完整的圆弧光圈,他像是嫌日头太晒,后退半步躲进树荫中。
一根细细的枝条似乎被繁茂的枝叶压得喘不过气,弯折了腰,低低地垂下来,残存着露珠的绿叶划过面颊,带来瞬间的凉意。
岑羡云扭头回望,抬手握住纸条,轻轻一折,两指粗细的枝条便落在手中。他以枝条为剑,利落地挽了个剑花,葱翠的绿叶在破空的风声中呼呼落下,再低眸看去,枝条上的叶子以悉数凋零,只剩下一片挂在枝条的尖端,残存着最后的绿意。
柔软的枝条被注入灵力,顷刻间便如脱胎换骨般成了一把诚心如意的灵剑,岑羡云御“剑”凌空,只破云霄而去。
今日清理寒雾的弟子显然不够细心,后山之处还弥散着浅薄的寒雾,在骄阳之下慢慢凝聚成滴滴肉眼可见的水珠悬浮在空中。
原主线剧情中,云台的炮灰弟子虽因嫉妒有意为难谢陵游,却并不敢真的置人于死地。他主动揽下带领谢陵游熟悉任务的工作,装作照顾小猫,将其派遣到后山清理寒雾,实际上只不过是想让谢陵游迷失在寒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