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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不可名状都在求我治病(107)

晏绥勉强清理出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跪坐在地用器械强行固定住她的脑袋,随后用宋泰他们送进来的酒精一遍遍擦拭她的眉心。

她堕化异变的核心就在脑部,只要将它切除……

冰凉锋利的刀锋一触及“灵知”的眉心,她整个人猛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还好晏绥提前用器械固定住了她的脑袋,这一刀并未落偏,稳稳地刺入皮肉之中。

反倒是“灵知”不知怎么居然从束缚带里挣脱了一只青紫的手,死死地拽住了旁边半蹲着的裴野望的手腕。

那只手力气出奇地大,裴野望正想将她的手重新塞回束缚带里,突然听到脑中响起一道嘶哑的女音。

他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就对上了“灵知”极力往他的方向移动的眼珠。

那双眼珠暴突而出,里面的疯狂和渴切的神色几乎要随着两颗眼珠从眼眶滚落。

而裴野望脑海里,那道女音重重复复着一句话:“灭世的主宰已然诞生,当三份身体齐聚,祂就会苏醒……这是最后一个世界……是最后一次,从毁灭的主宰手中救世的机会。”

什么……?

灭世的主宰已经诞生了?什么时候?在哪里?三份身体是什么?

晏绥的手术刀深深地没入眉心,那把薄脆的刀片奇异地越过坚硬的头骨,直入“灵知”大脑,刺入了某个异常混乱肿胀的地方。

只一瞬,“灵知”两眼一翻,拽着裴野望的手一松,彻底失去知觉。

裴野望动了动发僵的手指,抬起头,对上了观察室玻璃外数张惨白的脸。

“灵知”身上的感知神经线并未完全扯落,刚刚那不停重复的话语,同样显示在了观察室的电子屏上。

而这个特殊传译仪器的数据是直通最顶头那位领导的。

果不其然,不过几个呼吸后,观察室的电话和各个通讯口就剧烈地“叮铃铃”响起来。

研究员开始手忙脚乱地接通讯和电话,他们还未彻底从消息中反应过来,就要应付各方人员和领导的询问,脑袋都快要炸了。

裴野望收回视线,落在了专注手术的晏绥身上。

观察室内的混乱仿佛与他无关,他也没有分出一丝的注意力给那边,只专注地盯着手里“灵知”的脑袋,小心又快速地切割着。

裴野望看了晏绥一会,心又慢慢沉静下来。

很快,晏绥手术刀狠狠一划拉,凌空剔出了一大团仿若大脑形状的透明胶质物体。

但仔细看去,哪里是什么胶质,分明是一大团盘旋在一起的扭曲蠕动的透明蠕虫!

当这团看起来并无实体的蠕虫被剔出,“灵知”的颤抖和异变也彻底停止。

她的面容显露出从未出现过的平静,胡乱飞舞拍打的发丝失去了末端的光点,就如普通发丝软软地垂落。

与此同时,她四肢的肿胀也在缓缓退却,暴起的青筋血管也渐渐消退。

晏绥松了一口气,反手将蠕虫甩进准备好的标本盒里,嘴角微翘。

很好,最危急的病灶切除,剩下的只需要先稳定她的状态,再将她送到急诊科再做几个小手术就治好了。

而观察室里,正努力应付问询的宋泰突然愣住了。

他看着仅剩的屏幕数据,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灵知”的能力……消失了?

……

“灵知”能力消失,以及能力消失前得出的两个信息,接连两个爆炸性的消息仿佛巨型炸弹,炸得整个不可名状圈翻天覆地。

“灵知”刚在急诊科做完手术就被带走,包括当初晏绥剔出的那团蠕虫,通通都被研收中心以最高研究机密处理。

大量战员和研究员涌入急诊科,试图找到那位已然诞生的主宰的踪迹,然而他们几乎将急诊科翻个底朝天都一无所获,只能将急诊科的所有资料拷贝一份带走,无奈离开。

裴野望这几天也不见人影,似乎忙碌着开各种会议,应付各种问询。

这天,晏绥刚刚巡视完病房,突然发现今晚万里无云,月亮又圆又亮,窗外的树木楼宇沐浴在清亮的月光之下,静谧平和。

世界仿佛一如往常,然而已然进入了毁灭的倒计时。

他静静地站在走廊里看了片刻,就回到导诊台将记录本放好。

“妈妈!”

小七弹射一般冲过来,牢牢抱住晏绥的大腿。

经过这些日子,苏婉和徐青山也没那么害怕小七了,徐青山甚至还调侃了一句:“这可是男妈妈,这么喜欢男妈妈吗?”

小七脆生生地回答:“最喜欢妈妈了!”

晏绥无奈,屈指一弹小七的额头。

小七一手捂住额头,嘿嘿地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晏绥已经懒得纠正了,男妈妈就男妈妈吧。

但今天小七的粘人程度提高了好几个级别,几乎是晏绥走到哪里,她就挂在他的腿上跟到哪里。

晏绥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怎么了?”

小七抱紧晏绥的大腿,依恋地把脸埋在他的白大褂上不停地蹭,心里暗暗撇嘴。

那个红色的大坏蛋来了,她要保护好妈妈,千万不能让他靠近妈妈。

然而小七能有多少社会经验,满肚子的话还是三两下就被晏绥套了出来。

红色的大坏蛋,裴野望?

但他刚刚巡了整栋楼,没有发现人啊?

想了想,他又看向急诊科大门外洒满世界的光辉,若有所思。

片刻,急诊科天台那扇厚重的铁门被推开,晏绥探出一个脑袋,果然发现了独自一人待在天台的裴野望。

袅袅的白烟从背对着晏绥的宽厚背影处升起,又被天台上的狂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