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微微松了一口气,侧头说:“待会巡视的时候跟紧……”
话音未落,苏婉瞳孔猛地一缩。
身侧的椅子上空空荡荡,原本安静坐在她身旁的青年不见了!
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时候……
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瞬间就扑到了导诊台上,用力按下导诊台内的警报按钮。
……
与此同时,晏绥走在急诊科二楼的楼梯间里,袍角在长腿迈动间轻微地翻起,越发显得整个人高挑又修长。
他朝前面那个身影问道:“没人守在导诊台真的没问题吗?”
前面的护士扭过头,露出一张熟悉的,挂着硕大黑眼圈的憔悴面容。
她慢吞吞地说:“反正都要巡视,提前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也好。而且都这个时间点了,不会有人来的。”
晏绥脚步一顿。
这人怎么在夜班途中突然乌鸦嘴?
两人相对无言地走了一段路,苏婉又开口了:“要不要听点恐怖故事?”
晏绥问道:“什么故事?”
苏婉阴森森的声音在走廊里飘荡:“比如,关于上一个急诊科医生的恐怖故事?”
就在这时,走廊顶上的灯像是电压不稳一样闪烁了一下。
沉默在走廊上无声蔓延。
片刻后,苏婉噗嗤一笑,说:“逗你的,不想听就算了……”
晏绥:“你说吧。”
苏婉沉默了片刻,嗓音才像是游魂般响起:“他啊,他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医生,却横死在急诊大楼里,死状凄惨,连尸体都找不到。于是他每晚在急诊大楼里游荡徘徊,满心怨恨地寻找着其他人来当替死鬼。后来,接替他岗位的年轻医生来到了这栋急诊大楼,于是……”
剩下的话音被陡然响起的刺耳警报声淹没。
警报声震耳欲聋,整座急诊大楼都仿佛在这阵警报声里抖了三抖。
晏绥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警报响起的地方:“谁按了警报?难道来病人了?我们……”
晏绥看向苏婉,还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哽在了喉咙里。
身前的苏婉身体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脑袋却诡异地往后扭过了接近一百八十度,歪垂着斜斜地挂在拧成麻花的脖子上。
她正脸面对着晏绥,泛着红血丝的眼珠子睁得极大,嘴角缓缓吊起,咧出一个诡异又疯狂的笑。
“于是啊,他精心设下一个陷阱,等着这位年轻医生来代替他,让他脱离苦海……”
鲜血滴滴答答地从“苏婉”身上渗出、滑落,她的声音逐渐扭曲降调,模糊成古怪的男音,脸上的皮肉也在不断消融,化作一张狰狞的陌生男性面孔。
晏绥后退一步,瞪大眼睛打量它。
“苏婉”血淋淋的手抬起,猛地朝着晏绥抓来。
晏绥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后退扑在墙上,再一个滑步飞快地扭头就跑。
“别跑啊,你去哪呢……”
在他身后,“苏婉”逐渐融化重组,化成一个白大褂男人的样貌。
阴冷的话音在身后如影随形,晏绥迈步朝着楼梯间狂奔。
突然,前方楼梯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晏绥就见苏婉仓皇地从一楼冲了上来,焦急地扯着他的手臂低吼道:“你跑哪去了!快,赶紧躲到最近的安全舱去!”
晏绥被苏婉拽着在走廊里继续狂奔。
眼看快要临近二楼走廊上的特殊安全舱,苏婉却猛地急刹车,晏绥差点撞到她身上。
前方的安全舱门口,灯光黯淡,一个面色青白,穿着浸满鲜血的白大褂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咧着那个古怪疯狂的笑容,目光阴沉沉地盯着他们。
苏婉脸色惨白,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就死命扯着晏绥转身往回跑。
然而没等他们跑多久,眼熟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他们前方。
来回了好几次,他们无论怎么来回跑,都无法逃出这一片走廊空间。
最后还是晏绥受不了了,反方向用力一拉,将仿佛无头苍蝇般来回乱转的苏婉拉住,才终于停止了这考验大脑平衡能力的转圈。
苏婉死死拽着依旧站得笔直的晏绥,不断往后缩,哆哆嗦嗦的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别,求求你徐医生,放过我们吧,你……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我们说不定可以帮你……”
“好疼啊,真的好疼。”
白大褂男人叹息般地说着,抬脚往他们这边走来。
晏绥两人同步往后退,只见男人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几乎裂到了耳后:“我疼了太久太久了……来替一替我吧。”
呢喃般的话音一落,眼前的男人突然像是崩溃倒塌的砖墙,全身血肉骨骼轰然崩解。
喷射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肉内脏以及白惨惨的骨骼在走廊上散了一地。
晏绥扭身躲得快,只在手腕上和白大褂上溅上了些许血液碎肉,但晏绥身后的苏婉却躲闪不及,被兜头淋了一身。
不仅如此,那蔓延一地的血液汩汩流动着,如有生命般地飞快朝着他们蔓延而来。
苏婉发出一声宛若悲鸣的惨叫,几乎是被转身就跑的晏绥拖带着往前。
这次鬼打墙的效果似乎消失了,他们一路往前狂奔也没再遇见那堆血肉,但身后粘稠鲜血涌动的声音始终紧紧跟随,眼前的走廊也仿佛无穷无尽地往前延伸,一侧是连绵不断的寂静门诊室,另一侧的走廊玻璃外是浓到化不开的黑。
本该存在的楼梯间和更远处的特殊安全舱却始终不见踪影。
不多时,晏绥骤然感到手上一阵仿若皮肉裂开的尖锐疼痛,苏婉再次惨叫起来:“不要,不要,我的脸,掉了,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