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金佛面(56)
——吓破了他的胆子。
戚梦年等不了回到湖墅金屋的漫长路程,车最后停在了他在市中心的房子下面,这里路程更近。
他半抱半拖地把金娴从车上带下来,径自往前走。
金娴从他手臂下面冒出头,好像隐约听见司机在联系私人医生。
她头都大了,跌跌撞撞地被他卷携着进电梯里,数字一层层变换,停在他们最初一起住过的那间房子里。
他关了房门,来不及让她换鞋,匆匆检查她。
手脚身体,确保没有一点磕碰痕迹,手指甲他在车上已经看完了,还要查看她的头发丝,一缕缕拨开发根,看她的头皮……
她被按在门板后面,头发全拨到脸前了,乱得像个女鬼,尴尬地仰着头从发丝的缝隙间打量这间房子。她有五六年没来过这里,整间房子依然是当初的样子,虽然家政一直打扫,但戚梦年每天回金屋,没人居住的屋子里有闷闷的陈旧感,像封存记忆的盒子,回忆迎面扑来。
当年她在这间房里住了好久,还有属于自己的卧室,戚梦年始终恪守分寸,几乎没进去过几次……
他的指腹膜到她的后颈,她喃喃道:“没人揪我头发……”
她少了一根头发,他都要管吗?
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可完全没想到过今天。爱如珍宝的谨小慎微……
他检查完毕,低头吻她的额头,呼吸声像吞在喉咙里的低泣。
第四十九章:保护
……
金娴僵住。他真哭了。
从发间昏暗的缝隙里,她只能看到他微微松开的领口。因为精神过度紧张,他的脖子上面浮现出一条明显的血管,在呼吸的节奏中跳动。
他试图控制自己。
但是……
只过了不到半分钟,吻便如同倾盆暴雨落下,点点滴滴,顺着她的侧脸滑落到颈侧和肩头。有点痛,他好像打算把她直接吃到肚子里。
“……”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安慰他?
她被紧紧按在门板上,迟疑地说:“……别担心?”
戚梦年从她颈侧抬起头来,一双眼漆黑深沉,让她不由自主重新屏息。
“担心?”他吐出这两个不咸不淡的字,“我一点也不担心。”
他是满心的憎恨怨怒,像凄厉孤鬼,恨不得能见一物毁一物,遇一人杀一人……
……不用告知她。
他勉强移开眼,牵起她的右手。那两个红线穿起来的小桃核篮子仍然挂在她手腕上,他用手去摩挲,一如梦中的触感,让他恐惧惊心。
是错觉还是幻觉,是真实还是梦境?到底是眼前的她是真实,还是梦里……才是……
不会的。
他声音低下去,轻声跟她说话,也是安慰自己:“不必担心,我的阿娴……平安无事。”
梦只是梦而已,没什么玄学,没什么通魂,是他自己吓唬自己。
没事……
抱在她身上的手臂越来越紧,戚梦年勒得她几乎窒息,他们像两株并根蔓生的藤,枝叶交缠,抱在一起互相缠绕,互相给予,也互相吸取,直到榨干彼此最后的生命力。
大概是离别带来的后遗症,戚梦年非常殷勤地照顾她,金娴完全躺平,什么都不做。
她想玩手机,但是手机不见了,估计还丢在洛家,不知道叫谁藏起来了。
她只好盯着戚梦年看。
他现在看起来比之前好太多了。躺在她身边睡过,他身上留着一点淡淡的沐浴露味道,还有跟她融合在一起的气息。
他像那种精通采补的妖精,在她身边一夜之后,仓皇的失魂落魄一扫而空,鳏夫相荡然无存,也有多余的精力在她面前表现出体贴温柔。
“要什么?”他从床边靠近她,把床垫压微微陷下去,距离太近,她能隐约感受到他的体温,“无聊了?想看电影?”
她含糊地说:“你再睡会吧。等会儿不上班吗?”
“不睡了。”温热的大手抚摸她的额头,他道,“我陪着你。”
“……”
有点丢脸,她又不是重病了。对天天勤恳工作、绝不无故缺席的戚梦年来说,请假,等同于昭告天下世界即将毁灭。
金娴无法想象别人会怎么猜,难道戚梦年能把真实理由说出口,说是为了陪她,因为她被一群奇怪的人绑架了……
——
但戚梦年并不太把这事放在心上,还有件事他要跟她讲清楚。
他跟她商量:
“这回都是我的错,没保护好你。阿娴,亡命之徒太多了,包藏祸心,不知死活,各个都不自量力想钻空子……欺负你。”
“……”
真的假的?金娴觉得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
但戚梦年绝不想赌那个万分之一。他说:“以后,我可能要管得多一点,你别厌烦。”
“啊?”她陷入茫然。
现在就管得够紧了,还能比现在管得更严?
“我不是冒犯你,只是不想瞒你,必须跟你坦白。以后……”他轻声道,“我希望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行踪,你的通话,你的网络浏览记录……诸如此类,可不可以?”
“一切?”
是不是严重侵犯隐私了?金娴本能吞咽了一下。
他难道是恐怖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变态?
“这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不影响你的安全,我保证,你感觉不到任何区别。”
他想办法劝她同意。
被绑架的金娴没有错。
她只是正常出门,还带了保镖,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偏偏有失控的局面出现,他只恨自己不够周到,目光短浅。他早该像现在说的这样做的,虽然已经是亡羊补牢……但上天垂怜,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