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装(30)
“插得挺好。”他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下天,雨势变疾, 他嗓子里闷出一缕笑, “但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
时玥:“……?”
“我们是不是该先找回摩托?再找个地方避雨?”他兜着嗓子望她, 嗓音温润。
时玥醍醐灌顶。
刚刚一门心思拽他冲出去, 跑的太远,都不知道拐进哪个巷子里了。
时玥左顾右盼, 最后绝望开口:“你……认识路吗?”
时玥浑身湿透,早上刚洗的头发黏成了鱼香肉丝。
一定很狼狈吧。
“跟紧了。”喻星炀捞出车钥匙,起身站直,路过巷子的小卖部买了把伞以及雨披。
摩托轰鸣,喻星炀又把她带去了一处老旧小区,也是他的房产。
离得不远可以简单避雨,说是先洗个澡吃个午饭,等雨停了再带她去买数位板。
从他话里得出,他其实还有三四处房产,这里最近,也是近期来过的地方,没有积灰。
时玥喟叹着进门。
泛黄的落地灯点亮了屋子,淋浴房就在门口,她本想让喻星炀先洗,喻星炀却以找衣服为借口让她先。
她放了书包,进门洗澡。
哗哗水声,从淋浴房传出,喻星炀同样湿漉,他从柜子里收拾了几件之前给舅妈买的,但是还没来得及穿的新衣服。
“衣服放门口了。”他搭了张椅子搁在门口,转念补充一句,“新的。”
他啧了声,催促道:“快点。”
“好。”
时玥换上衣服的时候,心跳被剧烈的锤击,衬衣虽然稍微大了点,但还算合身,款式明显是女款的。
他这里怎么会有女生的衣服……
拉开浴室轨道门,换喻星炀进门洗澡,水声哗哗淌着,她窥见了整间屋子的布置。
一副沙发,一台电视,装潢简单而温馨,电视旁搁着三两把吉他,电视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照片。
大多是喻星炀的单人照,从小到大,照片的左下角立着年份的标签,照片的年份封进记忆里,到了十五岁就戛然而止。
照片里的少年褪去稚气,逐渐出落得成熟,小时候都是酷酷拽拽的姿势,造作的姿势很像摆拍,不过他真的很上镜。
时玥眉眼弯起,目光所及,视线里忽然撞见一张照片,是合影。
是一张喻星炀跟一名四十左右女人的合影,喻星炀靠在女人身边的白墙上,枕起双手,姿势自然,女人很漂亮,明明上了些年纪,却能看出年轻时风韵。
像母子。
但这张照片喻星炀跟近年差距不大,明显十多岁了,他父母不是很早就过世了吗……?
咚咚咚——
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意识拉回,透过猫眼看,敲门的是位中年男人:“阿呦,你回来了?”
“……?”
阿,呦?什么奇怪的名字,是在喊喻星炀吗?
时玥不敢声张,怕给他带来麻烦。
但她没想到,中年男人以为是入室盗窃的,没人回应,直接拨了密码开门进来:“你不说话,我直接进来了。”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
时玥:“……”
中年男人:“……”
喻星炀洗完澡,看见他们俩在沙发前面面相觑。
白色T恤搭在肩上,脖颈上有块黑块,即便如此,少年的气质依然显露无疑,时玥看向他,他迎面朝他们走来。
毛巾揉着发丝,水珠乱飞,少年甩干头发,指节顿住:“?”
“你怎么来了?”他说。
“我还要问你,带女生回家洗澡?”中年男人坐靠在沙发,直接给他甩脸子,质问道。
“不是,老霍,”喻星炀如鲠在喉,瞥眼看向时玥,面目扭曲,“你没解释?”
水渍乱甩,中年男人早已脑补了一出青春失足大戏。
她捂脸道:“我解释了,他不信。”
经过刚刚的会谈,时玥才知道桌上的照片正是喻星炀舅妈,而这位中年男人正是他舅妈顾沅的高中同学——霍松。
一般来说喻星炀有求于他时叫他霍叔,平时叫他老霍,他不仅是舅妈的高中同学,也是他们的邻居,舅妈在过世前嘱托过照顾他,所以才会管教他。
“老霍,你看我像禽兽吗?”喻星炀连吹风机都不吹了,湿漉漉的头发晾在那。
“不像。”老霍打开电视,语气不咸不淡,“你就是。”
“从小到大,信箱里塞了多少封情书,还都让我帮你藏着,不让你舅妈看到。”
喻星炀搭在沙发上,无情的为自己洗刷冤屈:“那您看我收了吗?”
“所以,你直接搞了波大的,把女生带回家?”渣男人设大概已经在老霍心里根深蒂固了,说完又自我脑补道,“畜生。”
喻星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喻星炀彻底懒得解释了,他破罐子破摔:“等雨停了我就带她走,这会儿您搁这盯着?盯着我别干畜生事。”
老霍借坡下驴:“行,我盯着你小子。”
他们几个在沙发前干坐着不说话。
人有三急,老霍冷了脸起身走向厕所,一步三回头。
“您快去。”他坐靠在沙发上,声音懒洋洋的,别提有多欠揍,“毕竟,我也不会这么快。”
“……”
·
一物降一物。
喻星炀被使唤去做饭,即便老霍清楚他做的饭是黑暗料理。
喻星炀面无表情待在厨房里,油锅里的油渍乱飞,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陨落凡尘,她不忍直视:“要不我来吧。”
“让他做。”老霍翘起二郎腿,搁屋里坐着,“天天搁我这蹭饭,是蹭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