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装(37)

暴雨里，他遇见了两位素不相识的叔叔阿姨，在医院里为他们各自奔走。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们的婚姻其实早就走到了尽头。

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对崩溃的陌生女人以及惊惶的陌生男人说了句节哀。

但那一刻，他却哭不出声，因为他突然就明白，原来，原来他在好早好早之前就被舍弃了。

难怪他在试图维系关系时，母亲会久违的哄着他，问他喜不喜欢舅舅啊，舅舅家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但他并不喜欢舅舅，自小到大就不太喜欢，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是一路人。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其实永远不是选择的人，而是被选的人。

自那天之后，他父母双出轨的事情被邻里知道，很长一段时间，他被邻里指指点点，说“这孩子啊，往后大概率会出轨的”标签。

有时候他觉得可能吧，他可能真的会这样，别人有时候说得多了，连他自己都信了。

他变得麻木，变得话少，不愿与人交流。

直到他那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女人，女人穿了身浅蓝色的碎花长裙，说话语气都极度温柔。

女人看见这个丁点大的小孩在一角窝着，她把他揣进怀里。

从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喂进他的嘴里。

她就是他舅妈——顾沅。

那天后她就成了他的监护人，她说会一辈子保护他，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教会他即便深处深渊也应开朗乐观的面对人生，是他童年时期唯一的一束光。

所以他每每去医院总能看见那些因亲人过世而落泪的小孩，他都会摸出颗大白兔奶糖，教他们如何面对太阳。

但就在他十五岁那年。

那个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教会他乐观开朗的女人，自杀了。

Chapter.19

Chapter.19

记忆到这戛然而止。

时玥还掖着卷子一字一句的书写, 周围议论声盖过笔尖唰唰的声音，时玥充耳不闻，只有遇见他时擂鼓的心跳。

除他之外无人能让她心旌动摇。

喻星炀瞥她一眼，短短一天, 变化还挺大, 竟然可以跟他当一个寻常到不再寻常的“朋友”。

他没吭声, 撕开桌上那颗大白兔奶糖, 入口即化, 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好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熟悉的大白兔奶糖了。

咻——

后脑勺上倏地扎了个尖锐的物体，他往后一摸，是一只纸飞机。

他捞起来, 左右翻看。

飞机上是龙飞凤舞的字迹。

zi：【你他妈发情了啊, 看手机，给你发了这么多消息。】

喻星炀一噎。

翻开手机，是密密麻麻的消息。

zi：【老宋说下个月学校艺术节，让我这个文艺委员安排节目，你作为我兄弟, 你不得给我捧场？】

zi：【听说你小时候不是拿过校园艺术节的奖吗？来表演一个，这次咱班一定大爆。】

喻星炀情绪低了一度。

哦：【你听谁说的？】

zi：【吴立听他发小说的，他发小说是跟你一个小学, 听过你唱歌，据说还怪好听的。】

zi：【哎不是你这么有本事, 怎么去KTV装哑巴啊？】

哦：【不唱。】

乔治明：【靠, 这么好的一个装逼机会你不去？你昏头了？】

哦：【没空。】

乔治明：【哎不是, 又不是要你独唱, 我可以安排人跟你一起唱。】

喻星炀反手合上手机，乔治明却还不依不饶的发消息。

哦：【对方并非你的好友, 需要发送朋友验证。】

“？？？”

乔治明属实没想到。

“不就是唱个歌嘛，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铃声响起的剎那。

手里的习题终于写完，时玥发现喻星炀单手支在墙边小憩，眼睫微微闭上，卷驰的窗帘遮过脸。

她伸手撩开窗帘，脸颊轻微浮动，手迅速收了回来，心脏砰砰直跳。

“小时，你人呢！”沈岁左顾右盼嗷叫道。

“我在！”时玥拉回思绪，余光瞥了一眼，抱着书奔向沈岁。

周二下午例行班会课。

班主任安排了文艺委员组织节目，每个班至少有一个。

理科B班拥有才艺的人并不少，文艺委员并不愁，她黑板上张贴了艺术节流程，并告诉大家。

“4月15日艺术节。”

“有才艺的都可以报名。”

沈岁的抽屉一向很乱，时玥看不过眼，有事没事的就会帮她整理抽屉，而她在听到4月15日时——

啪地一声，书落在地上。

沈岁搭在桌子边侧看文艺委员宣布艺术节，她问：“怎么了吗？”

时玥拾起那本教辅，继续收拾抽屉：“没什么。”

她之前去过他跟他舅妈的避难所，她偶然看见过客厅里摆放了一排照片，照片是按他从小到大排列的，每一张照片都有立着拍摄日期的立牌。

她记忆里最深刻的那张她穿着大红袄头顶白雪皇冠在照相馆里拍照的随拍，少年摆着一副明明嫌弃极了，却又被迫营业的模样。

可爱又好笑。

当时她注意过一次，

照片的左侧立牌上写着农历三月十九，根据阴历跟阳历的换算，而今年的三月十九也就是4月15日。

所以他的生日跟艺术节撞上了？

沈岁说：“还好咱班会才艺喜欢秀的人多，不然咱也没法浑水摸鱼。”

“也不知道A班喻哥会不会参加。”

那天之后时玥旁敲侧击，问问他们在艺术节当天有什么准备，他是否要参加节目，以及生日安排。

怎料，在他们的口中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