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妖[前世今生](125)
红雨化形后一直跟着青羽神女修习,会这种术法并不奇怪。
只是灵识外放对躯壳的要求比较高,想要外放灵识,必须要有一个足够稳固的躯壳。对一般人来说,这个前提条件约等于无,毕竟谁的躯壳不是自己长的?只要人还活着,躯壳自然稳固的很。
就算是妖类,也有自己的真身,也无须考虑这一点。
只是眼前……
玄都的视线从自己的手掌,转移到红雨的身上。他在自己和红雨之间来回看了片刻,神色有些复杂。
偏偏现在,他们俩都拿不出一个稳固的躯壳。
指路
夜风穿过庄园的铁大门,呼呼的响。古堡前的兽首喷泉,源源不断地吐出水流,哗啦啦的流水声应和着呼啸风声,节奏出奇的一致。
古堡顶楼的一间屋子里,厚重的窗帘拉的紧紧的,遮住了窗外惨白的月光。屋里只有一盏复古吊灯,暗黄色灯光幽幽的亮。
纯灰色的地板上没有地毯,只画着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图。
赵生慈盘着腿,静坐在阵法图的中央。
他双手交迭端在身前,双目紧闭,头颅低垂,身前有一个燃烧的火炉,火上似乎煮着热茶。
可那不是茶。
形似茶壶的器物在火上烤着,容器中深黑色液体汩汩沸腾,漫出一股铁锈般的腥味。那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赵生慈闭目深吸了一口气,让那浓郁的血腥味浸满整个鼻腔,就像一只贪食的野兽,因为闻到鲜血而兴奋。
这时,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赵生慈缓缓睁开眼,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左手一拂,门锁应声而开。
一个黑衣人微曲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走进来,一路目不斜视,专注地看着脚下。一直走到赵生慈身边,稳稳地停下脚步。
赵生慈瞥了他一眼,苍老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黑衣人低头,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说完后,又站回原来的位置。
听到手下的话,赵生慈微微眯眼,半晌,哼笑了一声,缓慢道:“知道了,让他们尽管进来。”
黑衣人还想劝说些什么,可刚一张嘴,对上老人那凶狠威严的目光,又将话咽了回去,他轻轻颔首低头,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厚重的房门再次合上。
赵生慈抬手上锁,将视线从门口收回来,看向面前。
在他的正前方,有一个木架。
木架上,正吊着一个人。身材瘦削,算得上修长。
这种吊法很有讲究,两只手的手腕绑在一起,用绳子一并吊在高木架上,双脚不至于离地,但仅有脚尖能勉强碰到地面。
十分难受,是一种稀碎的折磨。
被吊着的人身上没什么伤口,只有手腕处有一道口子,血肉模糊,看不出来是刀割的,还是被绳子磨的。
也或许两者都有,先是刀伤,再被磨烂。
赵生慈掀眼看他,缓声道:“她要来了。”
闻言,吊着的人抬起无力低垂的脑袋,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浸透,成绺搭在眼皮上,脸色惨白。
是赵桥。
赵桥双眼死死地盯着赵生慈,嘴唇紧紧抿着,甚至有些发白。
赵生慈嗤笑一声,道:“你这副神情,是何意啊?”
他起身,踩着阵法图,走到赵桥身前,负手而立,“你是把她当做情人,还是救星?”
赵桥吞咽了一口唾沫,可他已经很久没喝水了,喉咙间一片干涩。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
赵生慈也不在意他的沉默,仍旧自顾自道:“妖物果然是妖物,贯会勾引人。不过人家倒是有个情郎,死了活活了死的,轮不着你。”
他瞪了赵桥一眼,接着问道:“赵桥啊赵桥,你故意透露我的消息给她,是想让她杀了我,好帮你解脱?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惜了,这只会让你死的更早!”
赵桥恶狠狠地盯着他看,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沙哑无力:“别叫我赵桥,我不姓赵。我姓乔,我有名字,我叫乔柯,乔家的独子。”
赵生慈楞了一下,随即,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仰头笑道:“你和你父亲确实很像,都蠢的如此自以为是。自从你乔家祖宗救我的那天起,你们整个乔家,就已经是赵某的囊中之物了。”
他看赵桥一眼,恶劣道:“你姓乔还是姓赵,由不得你。”
赵桥气极,抬腿就要踢向赵生慈,可还没挨到人,赵生慈一扬手,抬起的那条腿便如同被铁棍暴击一般,疼到痉挛,无力地落了回去。
赵桥怒骂道:“你恩将仇报,害人害己,早晚会遭报应!”
赵生慈理了理微微有些皱的衣摆,转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根尖刺一般的长针,手指捏了捏长针的尖端,道:“别忘了,你手上也没少沾血,不过你放心,你一定,死的比我早。”
说着,赵生慈手持长针,另一只手按住赵桥胸前的一处穴位,快准狠地刺了下去。
金属刺穿皮肉,擦着骨骼深入,哧哧的响。
“啊——”
凄厉的惨叫充斥在房间里,阵法图边缘压着的铃铛当啷一响,一股血线从长针的尾端溢出,飘向阵法图的中央。
血线与阵法中央交汇的一瞬间,阵法图亮起一层低矮的暗光,阵法,开始了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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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正想着如何向红雨解释她躯壳不稳这件事,忽然看见原本雾蒙蒙的森林幻境里,有一处光亮闪过。
那抹光呈线状,在黑漆漆的林间穿梭,就像是一条会发光的蛇。
红雨也看到了那光亮,她仔仔细细地盯着光亮闪过的痕迹,半晌,拍了拍玄都的胳膊,语气有些惊奇:“你看!这光线的经过的轨迹……是不是有点儿像是在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