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还我(55)
窗外天色已入暮,残阳斜照。窗帘漏了条缝,一块长方形的橘红光斑静静躺在她手边。
太安静,反而显得小冰箱嗡嗡的运作声格外明显。
周森捞过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看了眼时间。
19:45。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孟叔他们似乎也还没回来。
除了还有些无力外,他没再觉得身上疼痛,应该已经退烧。
周森轻手轻脚地下床,从行李箱里翻出新的衣服,去浴室洗澡。
出来时,发现沈吾安一脸呆滞愣在沙发上,还未完全苏醒,双眼迷蒙地和他对视。
“吵醒你了?”他问。
沈吾安摇头。
周森开门时带出了一室的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发尾坠着水珠,顺着肩颈的线条流进身体里。
从视觉上来说,极为赏心悦目。
“怎么了?”周森半天没听到沈吾安说话,歪头笑了下。
“你烧退了?”
“嗯。”他拿起遥控器按下开窗帘的键:“饿吗?去吃点东西?”
“叫个客房服务吧?”沈吾安终于清醒了点,问他:“再量个体温?”
周森自然地低下头。
沈吾安未做多想,也自然而然去床头柜取额温枪,凑到周森额前。
额温枪发出“嘀——”的一声。
“36.7。”沈吾安看了眼显示屏:“恭喜你,终于退烧了。”
“全靠沈吾安女士照顾得好。”
沈吾安忍俊不禁:“也靠病人配合度高。”
两人相视一笑,周森问:“去酒店餐厅?顶层是旋转餐厅,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沈吾安目露怀疑:“你行吗?”
“你在说谁不行?”周森不屑,从桌上拿了钱包和手机:“走?”
顶层旋转餐厅不仅仅对入住酒店的顾客开放,同时也欢迎酒店外的其他顾客,是大部分来这个城市旅游的游客都会打卡的高级餐厅。
他们乘坐观光电梯抵达餐厅时,餐厅里仍然热闹非凡,几乎满座。
但他们的运气极好,凑巧有靠窗的顾客结账离开,服务员便安排他们在那一桌落座。
入夜后的餐厅氛围清雅浪漫,灯光暗淡柔和。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支精致的蜡烛,烛光摇曳,万事万物都因此镀了层柔光。
他们在服务员的推荐下点了几个热门菜,周森还想点红酒,被沈吾安义正辞严地否决。
“你才退烧,吃点清淡的吧。”沈吾安横他一眼。
周森失笑:“行,都听你的。”
“怎么会有人刚发完高烧就喝酒的。”沈吾安想不明白:“你是真不清楚,还是无所谓啊?”
“不清楚。”
不清楚?
这话太假,二十多岁的大少爷,还能不知道这些常识?
沈吾安满腹狐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以前身体没这么差,也没什么需要喝酒的场合。”周森摆弄着装了冰水的玻璃杯:“后来……后来大家都忙,谁有时间管你发完烧是抽烟还是喝酒。”
“你这么说话,听上去像没人管的小孩。”
周森闻言抬眸瞥她一眼,被逗笑了:“沈吾安女士现在归谁管?”
沈吾安顿了顿。
周森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说:“对不起。”
“嗯?”
“你和林先生……”他适时停顿。
“哦,他啊。”
原来是以为戳中了她分手的痛点,但其实真的没事了。
时间是很神奇的东西。几个月前差点压垮她的事,现在回想起来竟觉得无足轻重。
“彻底结束了?”周森确认。
“嗯。”沈吾安笑了笑:“结束了。”
“真该喝一杯。”周森举起玻璃杯:“以水代酒吧,庆祝沈吾安女士迎接新生活。”
两人的杯子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声脆响奇异地敲进沈吾安的心里,敲得她心头一松,似是终于找到句点,挂在过去那段往事的结尾。
“虽然这话孟叔问更合适,不过我先探探你的口风。”周森看着她:“香厂的事,你会加入吗?”
沈吾安心里其实早有答案:“会。”
周森松口气:“孟叔应该跟你提过,我也会入股的事吧?”
“提过这事。”
“我计划在市区安排一个工作室,还有策划,宣传和美工也会加入。”谈到工作后,周森又回到沈吾安熟悉的那个周森:“到时候可能需要你经常来工作室。”
沈吾安不确定地提醒他:“我只会制作药香。”
周森却不认同:“你比你认为的,要优秀很多。”
沈吾安抿了下唇,察觉到耳根开始发热,逐渐朝脸颊蔓延。
在她心里,周森足够优秀。但这么出色的人,却说她优秀。
她伸手捂住两颊。
烛光下周森注视着沈吾安的眸底反射着灼目的光。
起飞前飞机延误,开往村庄的路上商务车爆胎,最后他不仅病倒,还连累沈吾安被抢包,走失受伤。
怎么看这都是一趟充满不顺的旅程。
但周森还是庆幸自己的决定。
“沈吾安。”周森撑着下腮叫她。
“嗯?”
“好事多磨,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沈吾安愣怔一秒,捂着脸笑了:“合作愉快。”
晚上孟叔回到酒店,既没找到周森,也没找到沈吾安,最后拨通周森的电话才知道,他们还在顶层餐厅欣赏城市夜景。
周森邀请他一起。
他奔波了一天,满身汗臭,又累又饿,只想洗完澡在房间里享用一顿美味的夜宵。不假思索地拒绝周森:“我不去,你们俩约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