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面罩的下壳，雇佣兵意味不明地摩擦几下: 他该说自己拿钱拿得很容易吗？

反复推敲了行动，确定能保证最低限度和蝙蝠侠的接触，丧钟活动活动身体，在规定的时间里干掉第九个任务目标。今天他的上限是十五个，下限是十个，新插入的大订单不能阻止他后面的安排，那影响信誉。他试着给这个雇主反馈，对面沉默地发来了补偿金。

补偿金!

还是一大笔干净的钱!

对面的人绝对很了解他。

狠辣又狡猾的雇佣兵不知道什么叫暂时性满意，他试着提出连环任务的意思: 拿到少女的尸体呢，然后呢？

对面的反应时间比打钱时要慢一会。丧钟心里有数。

随后ta发来了一个任务地点，丧钟的目光凝聚在上面，缓缓地。

“你拥有选择权。”

对面的人说。

“这不是个挑战，而是个机会。”

那代表比现在的报酬还要多。

☆

卡着点完成第十个任务保证自己的订单循环健康，丧钟在已经破败的阿卡姆的墙壁缝隙里找到个条件好的狙击点。

一路上他不忘分析之前战斗残留下的痕迹，很明显那是一群低水平的同行做的，要是同样的事他来……

算了，这样的任务也没什么挑战性。丧钟架好紧急拿到的新器材，用雇主的设计思路再改装一下。高清和测距显示的瞄准镜里，他的目标人物正和蝙蝠侠说话，接着从她的口型里，丧钟看到了令人好奇的内容。

……

嗯、嗯，哥谭的疯子们。

目标没有让他等了很久，她和雇主交代的时间安排差不多——他的意思是，目标很明显比蝙蝠侠还要快地发现了他，他感受到了，通过一种那群同行留下的痕迹、接触到她的思路的“默契”。

并且她对自己的死亡也没什么意见，或许在她眼中，死亡只是个阶段性的目标——因为雇主的安排吗？真有信心啊。

目标开始给丧钟寻找合适的机会，游刃有余地转移蝙蝠侠的注意力。丧钟凝视，凝视着两个人之间的交锋。黑暗骑士今天的心绪波动很大，这放在对峙中将是致命的。

幸运，丧钟想，眼睛悄然凝聚在十字的中心。目标此刻也被蝙蝠侠拉起，她全身放松，丝毫没有迎接死亡的恐惧。她说着俏皮的话，然后吐出一个词：

“here.”

于是丧钟明白，那就是开枪的信号了。

一声枪响，丧钟立刻转移自己的地点。蝙蝠侠的动作他没有来得及注意，在远处的稍微安静下来的哥谭市区里，新的混乱如同重新浮起来的瓢一样地冒出。

“……恐怕我不得不提醒您，您压制的区域并没有得到完全的控制——因为阿卡姆。”便士一的声音在蝙蝠侠的耳朵里响起，电流声呲啦，“有人不希望您继续待在这里，谁？您是否清楚？”

“……”

蝙蝠侠收拢了自己的披风一角。他切掉通讯线路到另一个，“神谕，启动计划J。”

“神谕收到，正在恢复阿卡姆总控权限。预计时间150秒，倒计时……”

冷静的女声在频道里出现，蝙蝠侠最后看了一眼微笑睡去的少女。她笑得很甜，血花和脑/浆溅射在她的脸上。

一条生命，一条好不容易回到世界的生命——

他强压下自己的心绪，切换到罗宾的频道，“罗宾，汇报情况。”

“是。”

蝙蝠侠极为效率地坐上自动驾驶而来的蝙蝠车，临走前不忘用冷冻气体冻结了尸体: 至少在神谕接管这片区域前的短暂时间里，他要保证少女的体面。

很难说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或许人死了之后就会收获到不一样的东西。

上一次他让她随意地葬在了凌乱的公墓里，薄棺，歪歪扭扭，没有坑位，这一次……

蝙蝠侠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再度起火的城区，那里的事情发展属于合理又不合理。他的脑海中隐约猜测到这是“死亡者”的想法，他想了一秒，或者更短，内容只有一句：因为玩弄了死亡，所以连死后的情形都要控制吗？

何等地……大胆。

在蝙蝠侠离开后，被系统接管的本地区域的总控室悄无声息地抹消掉了一切的痕迹。

雇佣兵跟着从另一个位置回到了这里，他伸手抱住目标，和观察镜里鲜活的神态与强悍的意志力不同，死去的人轻飘飘的，矮小，微笑着，比想象的年轻。

似乎还是个孩子。

不，就是个孩子。

丧钟想，隔绝接触部位的特种布料裹上了死人的面容。他将其打包捆在自己的背后，为此常用的双刀和后腰的小部件都卸下了，换作是另外的情况，他说不定会让雇主多付更多的钱。

“……好吧，你是个幸运的女孩（lucky dog），这次有人关心你。”

强悍的雇佣兵念着，在离去前扫了眼血液溅落的地面。

刚刚这里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不会让人死的蝙蝠侠，一个是让自己死的少女。

而现在，这里只有一个人。

是一个杀人的人。

啊～多么具有纪念意义。

丧钟想，他清清嗓子，“good night ，kid.”

☆

骑士正坐在桌前写东西，他的脊椎坐下时很别扭，一般这样的情况都是站着操作面板方便。

可是今天他找到了一个普通的笔记本、笔，提笔，写。

写东西遇到的第一个疑问是:要写什么？

落笔前他不知道，现在的他，也不知道。

年轻人已经算是忘记了上一次这样用笔和纸来承载心情的时光是什么样子了。他被布鲁斯收养得较晚，个性的一部分永远固定在了街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