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人吧(114)

这会儿刚开学，又逢工作日，水库边来玩的人很少。

他们两个安安静静坐了一上午，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快到中午，陆白忍着碌碌饥肠想叫个外卖，但是他刚拿起手机，便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你这手机一开机，局里立刻就知道了。”

离开

这话惊得陆白几乎要跳起来。他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通宵打捞他们的王川。

王川的黑眼圈浓的吓人，表清更吓人，他看了看稳稳当当坐在岸边的蒋明远，又看向陆白，怨念的说：“陆研究员是真不拿我当自己人吶。”

陆白没想到他还能再回来，一时间觉得慌张，又为他没有揭穿他们两个觉得感动和羞愧，情急之下语无伦次的说：“就……事发突然，我也来不及……嘿嘿。”

最后只得尴尬的笑了两声。

王川无语了。

他双手叉腰，疲惫又无奈的问出那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行吧，你…俩到底怎么躲过去的？老子可是把水库都捞遍了，各种科技手段全用上了，就算是只苍蝇也该捞出来了啊？”

陆白看了看蒋明远，蒋明远依旧端坐在那里，好像不关他的事。

“水库通着一条暗河，潜得足够远就能离开特生设备的扫描范围，而且暗河里面地势高，有很长一段是没有水的，跟个地洞差不多。”陆白说。

暗河？地洞？

王川第一次听说昆滇地下有这么复杂的水系。

“这么明显且复杂的地质关系，官方肯定知道吧？”

“地质局肯定知道啊。”陆白笑着说，“只是特种局没人想到而已。”

打发走了王川，陆白早就饿过了劲儿，并且再也没心情钓鱼。他把鱼竿往地上一扔，对蒋明远说：“你还不跑？当心他一会儿带着人折回来抓你。”

蒋明远勾着嘴唇轻轻一笑，扭头看向他，手执着鱼竿，鱼线丝毫不动。

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觉得他是个傻子？

“我跟他关系没那么铁，他不可能为了我做背叛组织的事。”陆白又补上一句。

蒋明远转头继续看着水面，他收敛笑容沉默了一小会儿，他轻轻的说：

“我觉得他包庇你我不是处于跟你的关系铁不铁。”

“那是为什么？”

“我猜大概是愧疚之类的吧，他脸上写着。”

张张青涩的笑脸浮现在陆白眼前，晃了一下又不见了。

蒋明远并不知道他们局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不能理解陆白此刻的心情，他自顾自的说：“所以我们，尤其是我，差不多该走了，因为愧疚，所以他只能包庇你我一两次。”

“我不走，我还不该走。”陆白咬牙切齿的说。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蒋明远觉得诧异，蒋明远似乎明白了王川内疚的缘故，但是他什么也没问，只说：“好吧。”

“那你呢？准备去哪？”陆白又问。

“不知道，当个流浪狗吧，流浪去。”蒋明远终于扔下手里的什么也没钓到的鱼竿，站起来拍拍衣服往远处的小木屋走去，他的表情很轻松，好像换身衣服就能随时出远门的样子，陆白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邪门

蒋明远和陆白那夜凭空消失的消息在特种局传的沸沸扬扬，尤其在外勤们中间，越传越邪门。

亲自开枪的李昌泽更是成了八卦头头，成天有人跟在他屁股后面问这问那。

“我看见那边有个毛乎乎的东西，像条狗，就壮着胆子开了一枪，”李昌泽一拍手，“谁承想，特生子弹打出去，直愣愣的就朝那个家伙去了，然后——”

“——小李你干嘛呢？”

王川的声音在人群外面响起，所有人“呼”的一下子散了，只留下中间的李昌泽。

“没……没干嘛。”小李在工位上坐正，埋下头假装开始忙着工作。

王川前脚刚走出办公室，刚才的人们又“呼啦”一下子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然后呢？”、“后来呢？”

小李把鼠标扔一边，转过身对着人群继续：“后来我就看到那家伙往水里一沉，子弹自然就追着它去了，然后一起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可能？”

“就是消失了，连烟都没冒。”小李摊开手，“所以这些个类人都是有点邪门的，啧。”

“你们说这类人是不是都会点法术？”一个刚来不久的外勤问。

所有人都觉得这就非常离谱了。

“我这两天在看咱们之前的案子，你们看啊：平峰花园里的那个黑猫，就算他变成人，杀死个人也得留点痕迹吧？怎么这能变成人的猫就比人还神通？还有那个王兴德那个事儿，光天化日之下把人的躯干拿走了扔小区门口，一个摄像头都没拍到……“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觉得后脖子冒凉风。

王川助理在旁边听了许久，一直没开口，这会儿他说：“那你们说，陆白……”

这个名字一出，所有人都吓得用手指比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小李更是说：“你要死啊？成天跟着老大还不知道他不让背后说陆白？”

助理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人群叽叽喳喳的围着小李问了些许细枝末节，慢慢的也就散了，唯独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特生枪没打中，为什么没有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陆白就此消失不见了的时候，他回来上班了。

王姐像往常一样早早的来到局里，放好手提包、打开电脑，然后哼着歌去打水，路过外面办公区的时候，陆白就端坐在他的新工位上，穿着蓝衬衫的背影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