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下去。”

“奎尼丁是我做的，我承认。但只要掌握好用量，顶多让摄入者产生的心梗症状，大多数类人只会短时间心跳加速、或者出现心悸，远不足以致死。”

他稳了稳心神，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我猜测，仁宠集团内部有不止一两个高度类人。为了验证这件事，我在和钱主管进行工作往来的同时，研究过他们整个集团的食堂、健身房这种公共场合，最后选择在每一层员工都会频繁出入的茶水间和卫生间都投放微量的奎尼丁。”

“怎么做到的？”

“纸巾。奎尼丁附着在纸巾上，有概率随着人使用的时候进入呼吸道，擦眼泪或者擤鼻涕等动作，都会让他们吸入微量奎尼丁。”

“这不可能。这种情况下吸入的药物量微乎其微。”

“日积月累就可以。”蒋明远谦虚的笑了，他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指尖不断地轻轻敲击着桌面，“自从钱主管开始为了新项目加班，我就时不时去他们公司拜访，再加上他在专业领域比较依赖我们团队，网上的接触也非常多。或许是他跟我接触的频率太高了，一不小心超过了致死量。——我很抱歉，本意不是要伤害他的性命的。”

他的脸上看起来毫无歉意，非常的欠揍。

“那好歹是一条人命——”

“纠正一下，是类人，”蒋明远彬彬有礼的反驳，“在我们动物界，弱肉强食才是基本法则。”

“你刚才不还说类人在人类社会生活得很辛苦吗？伤害同类你也下得去手？”

“警官，只有人类才这么执着于生死，我刚才也说了，‘类人得到的基本都是监控和观察，没什么自由’，连自由都不是免费的，何况生死。”

“你不去当脱口秀演员真是可惜了。”

蒋明远摆摆手，示意对方过奖了。

沈琦最后离开前，又被蒋明远叫住。

“我还能去看她吗？”

沈琦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他说的是李格言。

“当然，只要你还有脸去见她。”

1个月后，蒋明远由于盗窃物品的评定价值不足，被释放。

他只是睡着了

随着“创新大厦投毒案”告破，仁宠集团疑似以猫狗进行残忍的生物实验的新闻冲上热搜，股票跌了好几个点，甚至有人在网上策划#抵制仁宠的活动。

集团内部多名高管以财务问题被调查，一时间人心惶惶。

蒋明远从看守所出来后，立刻回去上班，听到张娜去世的消息，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心里一酸。

“咱们公司也不知怎么了，”人事主管一遍给他办理复职手续，一边嘁嘁喳喳的讲，“可能风水不好吧，这个小区之前也不少事，我听说，”她把头凑过来，小声询问，“老板要把公司搬到润景那边去？”

“这我哪里清楚。”蒋明远微笑着说，拿过她手里更新的工牌，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这么久没见，蒋总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啊。”人事主管推了推眼睛，盯着他的背影感叹。

“听说他惹上官司啦。”旁边的专员小赵小声八卦。

“怎么回事？”

“具体什么官司不清楚，据说还是老板把他捞出来的。”

“捞？”

“他在看守所关了好些天呢，要我说，还是老板厉害，也大度，还继续用他。”

“蒋总有能耐呗，去年业绩多好啊。”

“啧啧。”

蒋明远听到背后这些风凉话，不置可否，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在意这些了。

公司接连出事，之前停滞的项目都等着处理，仁宠集团下个月就该续约了，竞标流程还没开始走。

他一口气忙到半夜，等他抬头的时候，公司已经空无一人。

这个夜晚似曾相识，只是没有李格言在外面窸窸窣窣的整理资料，办公室里空荡荡的。

凌晨一点多，他正要收拾东西回家时，老板回来了。

“李总。”

“哦，你还在啊，辛苦了。我回来拿点东西。”李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准备上楼。

蒋明远点点头，刚要转身走的时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老板什么时候向别人解释过他自己的事情？

不知怎么的，他转身喊住对方：“李总，我这么久没来上班……谢谢公司还愿意接受我。”

李复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这就见外了。没别的事赶紧下班回家吧。”然后继续向楼上走去。

“倒是有一件事，”蒋明远抬起眼睛，慢吞吞的说，“李总和李格言都姓李，是有什么渊源吗？”

楼梯上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李复脸色很难看的望着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

“那就早点下班。”

“李总——”

“还有什么事？”李复的声音明显开始不耐烦了。

“你回来拿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吗？”

李复终于意识到，蒋明远并不是单纯的想跟他打招呼，可是楼上那个“东西”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他假装淡定的走下楼梯，走回到蒋明远身边，“小蒋这么久不见，人都变机灵了啊。”

“哪有，哪有。”

蒋明远嘴上谦虚着，下意识的想拖着李复不让他上楼。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还让你继续回来主持工作？”李复的手拍到蒋明远肩膀上，慢慢踱步绕到他身后。

“这……应该是公司还需要我吧。”

“对，需要像你这种有能力、有眼力的青年。”

蒋明远微微一笑，“李总，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