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段录音都放完了，保安按灭手机，揣到自己兜里。

“听明白了吗警官？”

“你是说阿言的父亲，就是杀死她的幕后主使？”

“真聪明。不亏是做警察的。”

“单凭这两段录音和这些照片，不能完全证明李复就是幕后主使。”虽然他心里已经这样认为了。

陆白努力稳住心神，保留最后一丝理智。

“你可以继续查嘛，反正，查到最后也无非这么个结果。”

“动机呢？”

“动机是你啊，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档案。

陆白心里一凉，曾经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的猜测，几乎要被证实。

“哦对了，我叫王强。下回见面，别再‘保安、保安’的叫了，我们这种人也有名字。”

保安王强达到了今天的目的，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醒了？什么时候？”格文接到医院的电话，几乎要喜极而泣。

“大概就今天下午，护士进去换药的时候，看见人坐在床沿上发呆。”

“好好，我现在就过去。”

格文几乎一路飞奔到医院，一进病房，就看到陆白坐在床边望着窗外。

“……小白，你醒了？”格文想起他陷入昏迷前叫着李格言的名字，现在有点不忍心去打扰他。

陆白转身，看见格文，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格文走过去捧住他的肩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快要吓死我了。”

陆白望着他，轻轻的说：“阿言的死真的是因为我。”

格文握住他肩膀的手变重了：“你在胡说什么？！”

“是真的，他们想要杀死的人，一开始就是我。”

他的眼睛逐渐发红，罕见的微微露出猫咪那种竖瞳的花色。

格文吓坏了：“小白，你刚醒过来，千万别激动。”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理智过。”陆白挣脱他的双手，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我今天就要出院。”

“你……要去哪？寻仇吗？”

陆白像看弱智的表情的撇了他一眼，“当然是去上班，寻什么仇。”

第二天一早，特种局的王姐一上班就看见陆白办公室亮着灯，半开的门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掏出手机，找到局里的八卦群。

王美美：老大出院了？

新人张张：啊，我能见到真人了？

马文博：不是吧，听说昨天刚醒。老大这怎么比我回来的还快。

王美美：小张你看着点老大啊，刚醒就出院，看着让人害怕。

新人张张：放心交给我。

临近午饭时分，陆白终于从前段时间累积的工作中抬起头。张张见状赶紧凑到他办公室门口：“老大老大，我是新来的小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陆白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新人，愣了一下，想起他当年刚入特种局的时候也是这样青涩和积极。

“你好，麻烦你帮我把前段时间那个类人犬投毒案的资料都找出来，发邮箱。”

“好嘞。”

他一口气忙到晚上七八点，抬头发现小张还在外面工位上。

“怎么还不下班？”

“王姐说您刚出院，让我那个……照顾着点。”

陆白笑了：“你走吧，我也该下班了。”

“还有，就……他们让我多跟您学习学习。”

“学习什么？”

“我也是一只小猫。”小张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特种局侦查官

“高度类人猫，灵敏、执行力强、共情力强，特别适合在人类关系处理部工作，遇到极端危险情况也比普通人类更善于自保。”

陆白耳边响起这样一句渺远的话，似乎是他刚入局里的时候，人事部门对他的评定。那时候他还是个对人类社会懵懂无知的小奶猫，初入特种局，热血单纯不亚于眼前的小张。仅仅不到两年就物是人非。

当年有个凶杀案，凶手杀完人后，潜伏在特种局里的同伙试图将死者的DNA检测结果修改成类人，企图钻法律的空子蒙混过关，最终被陆白这个真正的类人发现破绽，局里组织了第二次的类人DNA检测。

“到底有什么不同？小陆你怎么就能看出来呢？”王姐不解的问。

“我觉得他死去的表情不同。动物死了就是死了，但是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脸上会挂着相应的表情。”

正因为他出色的侦查和类人与人类分化的研究能力，不到一年的时间部门小白一路晋升成副主任兼研究员，局里领导也因为招进来这么一个能干的类人员工，而对类人的态度大为转变。

那一年，陆白在局里风头正盛，他觉得做个人真好。

很快，局里帮他“找”了一个监护人。说是找，其实是将他以猫咪形态放在人家门口。喵喵叫的奶猫总会不断地撩动女孩子的心，很快就有一个监护人把他抱回家。

那个人，就是李格言。

因为自己的心软有了羁绊，也因此丧命。

“为什么一定要找个人类来管我？”年幼的陆白不懂事，遇到当时的部门主任，都会问这样一句。

“等你跟人类相处一段时间，就懂了。”部门主任忙得脚不点地，只留下这么一句。

后来主任因为受贿被撸下来，没过多久，他晋升成部门主任。

后来陆白真的懂了，体会人间的酸甜苦辣，莫过于与人类成为至亲。

姐姐走了，他好像又变成了当年那只流浪猫。

“不要跟我学，不好”陆白对小张说，“做个人太辛苦了。”

“怎么会，老大做人做得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