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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一零二四 阅读记录

千金和孤女,她们的人生阴差阳错地交换了。

祝愿愧疚吗?

刚知道真相的那会是愧疚的,整个心脏都被歉意给攥住了,让她喘不上来气。

被关在阁楼里,压在琴凳上不断重复枯燥练习的童年是陈可可想要的吗?

在孤儿院里被排挤,得不到想要的玩具和零食,最珍贵的母爱被分给其他的小孩,这样的童年又会是祝愿想要的吗?

没有答案。

她们没有经历过对方的人生。陈可可没有被关在阴暗的阁楼里饿到昏迷住院,祝愿也没有被同龄人排挤遭受过校园暴力。

看起来毫无血缘关系,人生也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就这样被连在了一起。有趣的是,她们都喜欢钢琴。一个是天生的钢琴家,怎样都不会被埋没。一个是有点天分的普通人,止步于靠着努力能达到的最高上限。

真要说祝愿对陈可可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情的话,那可能是嫉妒吧。

嫉妒她的天分。

所以祝愿才坚定了出国的念头,她没法跟自己嫉妒的人待在一起。跟陈可可相处的越久,祝愿就越能发现自己卑劣的一面,她讨厌那样的自己。

第7章

祝愿每一次找他都是因为心情不好。

她心情不好,想发泄,于是来找他。

这些陈述都知道。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这样上赶着伺候祝愿太犯贱了,想着下次不会再答应她的要求。可每次一见到她,理智就全都不见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接吻也好,拥抱也罢,甚至更进一步的举动他们都已发生过。

在那个雨天里。

楼道的声控灯已经坏了好些天了,雨声盖住了他的脚步,以至于陈述走到她面前蹲下,祝愿都没能察觉到。

“蹲在这儿干嘛?”

祝愿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身子随着动作的惯性往后倒,被陈述拉住才不至于撞到墙上。

她淋了雨,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头发也黏在了脸上,整个人狼狈得很。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祝愿埋怨了句,甩开他的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陈述挑了挑眉,拿出钥匙边开门边说道:“下次别一个人在门口等我,这边很乱。”

“能有多乱。”

祝愿不以为然,她都蹲了半小时了,一个人都没见到过。

“能让我在法制新闻里看到你的那种乱,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锁舌咔哒了一声,祝愿刚想进去,陈述就把门口的路给挡住了。

“不让进?”祝愿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抬起。

陈述侧靠在门框上:“这得看你要进来做什么了。”

他身高跟祝司年差不多,保守估计一米八几,祝愿站直了也只到他胸口。

身高差距并没有让祝愿感到被压迫,她照旧是那副高傲的姿态,永远居于人上。

她抬手拉住陈述的领子,把人往下拉,直到自己一抬头就能望进他的眸子里才停下。这样的距离使他们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视线交错的时候,陈述的呼吸明显加快了点。

“你想让我进去做什么?”

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微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伊甸园里的禁果诱人采撷。

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陈述一只手撑在了门框上,弯腰往前凑近她。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下,鼻尖若有若无地碰到一起,既暧昧又缱绻。

她的眼睫还在滴水,一点点淌过微微上扬的唇角。

陈述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唇,反问道:“你觉得呢?”

祝愿在他唇上印了印,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盒东西,抵在他胸前。

“我怕我想做的事,你不敢做。”

第8章

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在那间狭窄的单间里。

暗着灯,将彼此全然交付。街上的流浪狗在狂吠,吓到了楼下的婴儿。哭啼犬吠声之中,陈述吻了她。汽车驶过,车灯的光线掠过屋内,她的眼角有些湿,睫毛颤得如同振翅的蝴蝶。

别怕。

他捂住她的耳朵,安慰的话语夹在喘息中。窗外的声音在此刻消散,恍如坠入真空之地。那个夜晚无比漫长,长到祝愿出国后,仍会记起那晚的感受。

陈述看着缩在怀里熟睡的人,突然觉得她像孤儿院里那只小猫。

爱情产生于简单的比喻之中。

在他把祝愿比作猫时,蛰伏在内心深处的情意便化作海水,随着这句话涌了出来。祝愿是海面上唯一的浮木,竭尽全力游去也够不到的浮木。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述知道她迟早会出国,等出国后,祝愿跟陈述的关系自然而然就会断掉。

他只是她这个夏天的男朋友,消遣的玩具。他们的聊天记录就像是祝愿心情的记录表,想知道她哪天不开心看一眼就清楚了。开心的时候是不被记录的,祝愿心情好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来有陈述这么一个人。

陈述也不会主动去找她,哪怕想见她想得要死也不会有任何举动。

只有在她睡着后,才敢流露出一点点爱意。

没有人会不喜欢祝愿,像向日葵那样明媚鲜活的祝愿。但他不能让祝愿知道自己爱她,这个顽劣骄纵的大小姐是不会在意他的爱,她只在意他能给予的快乐。

陈述一开始不叫这个名字,他一开始叫陈树。院长在树下捡到他,给他取名为树。后来院长发现这孩子不爱说话,便改成了陈述,希望他能多说点话。

会说话的人总归会混的好点,陈述被生活改变了,从沉默寡言的人被迫成了能跟人侃侃而谈的人,即使他对那些话题感到十分的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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