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极西鄙(169)
他这是开了个玩笑,但是工垂王并不认为这好笑,他拧着眉毛瞪着江匪浅。
后者继续道:“接受左土的力量,左土可以随时控制我,他们想让我帮他们取得执吾剑的残片,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就是执吾剑的残片。”
工垂王听了,眼睛不自主地瞪大了,但是江匪浅并不在意他的回应,仍然自顾自地说话:“我开始先是欺骗他,拖延时间,但是绕了一大圈,我没能找到解决问题的一劳永逸的办法,反而被提前了的分离时间弄得左支右绌,被迫回到这里。”
“事情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开始,哎,天知道我都干了什么?”江匪浅很是苦恼,将十根手指插进了头发中。
“现在,我实在没法子了,只好回去把执吾剑给他们,唯一的期望,就是在交出执吾剑的时候,彻底斩断左土的歪心思。”他的眼睛忽然闪亮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东方的一个刺客的故事?”
见工垂王迷惑地摇头,江匪浅很激动地说下去:“那个刺客直到贴近王的时候才忽然暴起,刺杀了王。他名义上是为王奏乐,但是却在乐器中暗藏武器,等到那个千载难逢的合适机会,他就将王杀死了。”
他讲的很激昂,但是工垂王却不是很理解。江匪浅说完这一段,忽然又问:“你知道那个用冰杀人的故事吗?”
工垂王恼火地摇头,他不明白江匪浅要做什么。
“有一个人是贩卖冰的,人们在夏天需要的冰都从他那里买,他也是一个刺客……”
“呵,这个世界上刺客可真多。“工垂王嘲讽。
江匪浅装作没听见他的嘲讽,道:“他行刺成功了,但是却谁也不知道武器是什么,因此也就没抓到他——你知道他的武器是什么嘛?”
“当然,是冰啊。”工垂王颇为不以为然:江匪浅明明已经说了。
但是江匪浅并不介意自己讲故事的漏洞,他想要的也不是最好的效果。江匪浅一拍手:“这就是了,这一次,我就是那个卖冰的刺客。”
工垂王终于动容了:“你要刺杀左土之王?”
“是。”
“凭什么?”
“剑。”
“什么剑?”
“执吾剑。”
“执吾剑已经毁灭。”
“我就是执吾剑。”
沉默。
工垂王:“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江匪浅一本正经:“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武器能够刺杀左土之王?后土的东西到了左土必然失灵。”
“行啊,执吾剑,”工垂王比江匪浅高大,这个高大的人俯视着江匪浅:“但你究竟是□□,你用□□如何对抗左土之王呢?难不成你能变成一把剑吗?这样的话,谁又来操纵你呢?”
“这些我还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擅自行动,你真是人才。”
江匪浅不接这个茬。
“就算你这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也不会因此就放弃千琪和我的族人。”工垂王狠狠地抛出这句话,希望它能砸中江匪浅,让他不知所措,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江匪浅的承受力。江匪浅听了,连眼珠都没有颤抖一下,他说:“不必商量了,你对我没法子。”
谈话就这样卡住了,千琪向前行进着,茂密的树冠遮挡了江匪浅他们的视线,因此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但是外面越发寒冷的空气告诉他们——离从极大深渊越来越近了。
“工垂王,你该走了吧?难不成你要和我一直到从极大深渊?”江匪浅揶揄。
工垂王瞪了他一眼:“我要去。”
“你疯了。”
“正如我认为你是在开玩笑,但是你其实不是,我现在也不是在发疯,我就是要和我的族人的杀手一起去那个致人于死地的地方。”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工垂王再次将这掷地有声的话扔到江匪浅的脸上,他又说:“还有,我不叫工垂王,我叫衍阑出。”
江匪浅从没见过比工垂王的名字更加拗口的名字,他花了好半天功夫搞清楚“衍阑出”的写法,叹为观止:“西方人的名字都是奇迹。”
“不,这只能说明东方人名字的贫困。”
“那是贫乏,不是贫困。”江匪浅好笑,忽然觉得工垂王并不像是看上去那么严肃。他不由自主地多说了一些:“西方人的名字也不是一贯如此,你看老神师,玉在,这个名字多简单。”
衍阑出嘀嘀咕咕,想必是在抱怨江匪浅举的例子不恰当,但是并没反驳。似乎是为了缓解他的尴尬,衍阑出将脑袋伸出了千琪帘幕一样的枝条,刚一伸出脑袋,他就大叫起来:“你看,那是什么?”
江匪浅从同样的位置看去,顿时倒吸冷气——东方的世界似乎独立于他们而存在,天地之间充斥着叫人眼花缭乱的东西,他们尚且看不出其中的玄机,更不知道这是空间扭曲所致,但是其中的危险已经昭然若揭。
在这一片混乱中,江匪浅忽然瞥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这个影子像是飞翔的鸿雁,行在暴风骤雨之巅。这个身影莫名熟悉,让他愣住了,眼眶发红。
“你怎么不走了?”林砧感受到戴胜逐渐减缓的速度,好奇地问,他打量着戴胜,试图弄清楚问题何在,但是这一看顿时叫他心惊胆战——戴胜的身体正在高空的风中迅速消散。
“喂喂喂!戴胜,你明明回来的时候还是完好无损的,为什么现在就要瓦解了?”林砧手忙脚乱,既想要抓住戴胜,但也知道抓住即将解体的东西无济于事,因此倍加慌乱,自从成为二侯之后,还没与什么事情让他如何手足无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