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染鬼(77)

鬼影过了须臾而来，未发现人影，连气息也消失了。

无踪无际，寻不到。

之后原宛被仙君带回天宫，在回天宫的路上，原宛第一次感受到天与地的差距，第一次感受到云触手可及。

第一次感觉自己就好像个鸟儿，越“飞”越高，云下的山河绿树，像是一幅镌刻在脑中的画。

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仙，何为凡，仙凡之间……

有多么深如渊巨的天堑。

她当时见识了这样的震撼后，在半空中行了半日，已一时忘了被鬼追的恐惧，也忘了自己是如何被“无”选择的“带”上来，之后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光景，她都暂“忘了”。

而是瞧着下方，在高高的云层上努力往下望。

之前在云上时，明瑕已让她不要担心，他言他不是鬼，不会吃人，也没有害凡人的癖好。

他说，他就是想带她回天宫。

说了那话之后，在原宛一路沉默中，明瑕忽然搂了搂她，他道：“他喜欢她。”也不知，他这喜欢，到底是何种，什么程度的喜欢。

原宛在云上，想着他说不会伤害她，她略微放下心，观察云下，十足好奇，而在她在云边处，更蹲下身探看，明瑕忽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圈在怀里，他道：“莫要摔下去了。”

原宛道：“殿下应能将我好好接住吧？”她那时已知他是仙界殿下，是天界堂堂的太子。

他在带她上云后，就告知了她身份，还有说之前那些令她放心的话。

明瑕搂住她，他道：“原娘其实，心挺大。”

他笑，搂住她时，略微靠近她，让她靠在他怀里，他嗅到她身上的气息，他道：“原娘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原宛道：“是民女身上的香吧。”原宛当时想挣，但她大概明白他带她回天宫是什么意思了，如今，她在人“怀中”，在这云上，没有任何依凭，所以她靠了一下，就缓慢直起身，略离开人的怀抱，道：“是甘露，民女自己调的香。”

明瑕道：“甘露啊，好名字，也很称。”

就这样，原宛与天界的殿下回了天宫。

之后便是明暇将她安置在扶翠苑，那是属于他后宫姬妾的地方，他之后也言，要纳她为侍妾。

快近一年前的事，回忆起来，很快就过了。

原宛道：“是啊，殿下是把我吓了一跳。”

明暇不由也回忆起了当初的事，想到了第一次见人，不过，他的第一次见人……

或许与人知晓的不一样，但，他当时是也没瞧太清的。

她所认为的第一次见面，也算是第一次认真看见人，第一次看见她以恐惧、惊怕、怀疑、又那样……一种眼神回视向他。

而后，他带人，让她相信他是仙界的仙君，之后……

明瑕眼神略微掩了掩，如今再想当初，仿佛有什么起了变化，又好像，有没变。

他上前一步道：“当初，是明瑕……唐突。”

他手轻牵住原宛的手。

原宛瞧人轻牵住自己的手，她在人手里顿了一会儿，而后不着痕迹抽离手去，道：“殿下也是为了助民女，有何可言唐突的。”

明瑕见人将手慢慢收回，他视线自人手上移开，他道：“原娘日后莫要恼我就好。”

原宛忽略掉那点仿佛感觉的不对劲，她道：“殿下，我们出去走走吧。”

明瑕之后，与原宛一道出小屋。

关于

在明瑕与原宛在梦望山逗留的时候，快日中时，有道流光歪歪颤颤自一个方向，往乾极殿的方向去。

天帝在殿中，帝君也在，二人正在手谈。

帝君执黑子，天帝执白子，在仙侍朝天帝禀报后，天帝与帝君面前，走来一位行动还有些不稳的黑衣仙卫。

那仙卫正是昨日也来到了这殿内的仙卫。

天帝立时起身道：“怎么回事？”

而黑衣仙卫颤巍跪下，他头伏在地上道：“禀报天帝，臣有罪，太子——太子殿下他，知晓事了！”

他说着似乎有些惭愧，愧是自己没有尽到守秘密的责任。

没有尽到黑骁仙卫的一部分职责。

而天帝道：“怎么回事？”

仙卫将昨日之事据实禀告。

他如何感受到后有人追踪，而那人，在近人界边界处时，将他拦住，亲自，对他探魂，知晓了他所知晓的，关于天帝让他们寻的那位秘密“人物”的一切事。

那“心魔”，被逃走，而天帝在追捕的心魔，是已逝天后，唯一还存留的心魔。

“她”逃到了人界，如今避着他们的“追捕”，与他们黑骁仙卫中一两人交手过两次，如今还在“逃脱”中，但在人界，大致的位置目前已有掌控。

帝君也将视线投过去，他放下手中的棋子。

天帝听了仙卫的话后，他静了会儿，慢慢道：“罢了，知晓便罢了。”

“你先下去吧。”他道。

黑骁仙卫要下去，天帝忽而又道：“派人注意太子。”

他定会想法子去寻的。

黑骁仙卫道：“是，陛下。”

之后仙卫退下。

天帝站在棋桌旁侧，他本是侧着身，许久才慢慢坐下来。

帝君坐在旁处，过了一会儿，他道：“今日便到此吧。”

说完，似乎就要起身。

而天帝视线注意着棋局，又似乎没在注意，他道：“帝君，”又道，“师兄，其实当初，若是她能——”

他话未说完，帝君已打断她的话道：“她是嫁给了你。”

“是你的妻子，你孩儿的母亲。”

而天帝，被打断，他略略苦笑，道：“我与她，一样——我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