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染鬼(94)

明瑕道：“那帝君就是不能见了，对吗？”

琢军道：“请太子改日再见。”

明瑕笑一下，他道：“若是我下界呢。”

景阳殿内的修炼内室中，黑玉床上，跏趺而坐的人，额上神印微晃过，帝君的眼睁开，他只是平日打坐修炼，不会中途停止便有损伤的问题。

帝君平息几息，在外间，太子的身影已提步折向，将要离去时，他的身影出现在岑华宫门外，太子身后。

琢军见到帝君的身影，他垂首抱拳，慢慢退去。

太子折向的身影停住，他回转身来，道：“帝君是怕我下界吗？”

他竟面上微有笑。

帝君道：“她不愿，你不应该强求。”

这话，明瑕今日已无比知晓了，他道：“无需帝君提醒，强求……”

他道：“帝君就没做过对人强求之事吗？”

帝君眼一瞬凛向他，他道：“你是何意？”

明瑕“哈”声，笑了下，他道：“帝君，你喜欢原娘吗？”

帝君眼又凛向他，他身前几缕与身后垂落的头发，在风中微动，前侧几缕黑发，拂动的程度更大。

帝君站在那，如一幅画，他没立时回应，而后，十几息后道：“是责。”

“我有欠她。”他接道。

明瑕似乎是觉着有些可笑，他道：“帝君当真什么责都尽吗？”

又道：“帝君又因何欠原娘呢。”

他说着，道：“帝君不喜欢原娘，何以之前三番五次救她，真只是因她是凡人吗？”

“或者是因她为‘天界太子’——的侍妾吗？”

帝君道：“太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道：“我若是喜欢谁，不会让她有机会，离开我身边。”

太子看向他，他道：“看来，帝君是心中，仍无倾慕之人了。”

他又道：“将我身边之人，向天帝请，带她下界，如今帝君，是还在嘲讽我吗？”

“帝君故意将我支开，这般行事，也不是这么光明磊落。”

帝君道：“罗逆州，本就太子去，最为合适。”

但也可以，不是太子去。

明瑕笑一下，他道：“帝君‘放心’，我近日不会下界，嫡女已涅槃成功，我还需准备贺礼，待她涅槃贺仪过后，过不了多久，又会开始议我们之间的婚仪了。”

他略微看向帝君旁侧，道：“不知帝君，可有关注过……原娘，在下界的情况？”他的视线，似乎透过广袤的云层，瞧向了下界。

帝君眼动一下，他道：“未有。”

他回视向明瑕，道：“她已下界，天界，不当再关注她的情况。”

明瑕道：“帝君认为，仙凡当真有别吗？”

他又问：“若是日后，帝君也喜欢一位凡界女子，帝君会如何？”

明瑕收回往侧方的视线，直直定视向帝君。

帝君黑发垂在身前，他道：“发生了这样事再说。”

明瑕忽然哈哈笑两声。

他道：“帝君说得很好。”

说完，便朝帝君一拱手，离开。

往东侧方向行的时候，明瑕在转过身后，面上的笑容便消失了，眼，深凝着。

帝君在太子走后，他觉得太子是很愤怒，不然不会亲自来逼他出来。

他方才，说那些话，有些，还是有点奇怪。

帝君又想到他问喜欢，有没有关注那位凡界女子，他怎会想到，去关注她。

心跳

太子离去后，他并未下界，之后几日也未有异常举动，他在准备参加凤族嫡女涅槃成功的贺仪，也在尽另一些职责。

他像是真，在尽太子的职责。

帝君这几日，他偶尔修炼，偶有关注成长比较明显的天罚，帝君在一日修炼时，他眼睁开，明明没有异动，但他却将手摊开，手心也没有线，帝君看了会儿，他将手握上。

之后，帝君有次经过南天门处，他见到了南天门广场一角，锈质的天墟渊入口圆环。

以往他都不会留意，这次，身影停在南天门入口，朝那方看去，南天门广场很大，圆环在右侧，帝君与它隔着宽敞的距离。

守卫南天门的仙将，见到帝君，朝人行礼，之后有点狐疑的瞧着帝君他的视线投向那圆环处。

帝君注视圆环，脑中浮现几幕画面。

天墟渊中，与一个女子待着的画面……她忽然冲出，恶物毁灭，而她抱住他；他给她讲炀骨昧；核桃洞中她问他喝不喝黑蘑菇羹……她在他结界中逗咬人的花，之后，他将她带出天墟渊。

帝君提步，走过圆环，而后，踩上一个云头，消失。

回殿，他修炼一会儿，在出现在景阳殿的时候，琢军如往常给他沏了杯茶来。

帝君看着茶，清色的茶汤，内里没有茶叶，室内很暗，白纱在几个角处摇曳。

帝君看着，他忽然见到，茶汤内，仿佛慢慢盛开了一朵冰花，如菊，花还在变换，帝君定定看了会儿，他揉了下额头，视线再凝向那处时，花没有了，只有清色的茶汤。

过了两日，帝君在景阳殿中，他不止见到茶，就是见到东侧的那张榻，他也会自动浮现一些记忆，那个凡人女子，曾在这张榻上，警惕的看过他，还——

帝君觉着，有什么……令他很意想不到的地方。

之后，帝君又修炼两日。

这一次修炼结束，他仍然没有感觉到手心与身体的异处，但帝君仍摊开手，看了眼手心，依旧没有如岩浆般的线，没有丝毫痕迹。

他将手，缓缓收握住。

过了一日，帝君去琅山，又进入了千机方亩，明明熟悉的景象，好像有一点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