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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笼雪衣(32)

作者: 不似桂酒 阅读记录

扫兴的是,眼前的裴元悯,也正觊觎着她。

裴元悯要更卑微,恐怕只能觊觎嘉穗丢给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次呼吸。

他也配么?

姜献轻轻眯起眼,大袖将绣鞋完全纳入,至看不见,他才慵懒冷淡的垂眼,给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让开。”

是让开,而非滚开,已是他看在嘉穗的面子上格外留情宽容。

裴元悯半步不让,他有些遗憾的挪开眼,姜献身上传来的肃杀之气让他更确认他不是良善之辈,法灵寺附近不太平,嘉穗怎么会落进这种人手里!

他来不及细思姜献到底是谁,趁众人不注意,几步走到马车车窗前,纱帘半掩,有女子婉丽绰约的身影透出,那是嘉穗!

“嘉穗,是你吗?你在车里,方才法灵寺生乱,我找不到你,你……还好吗?”

嘉穗听见他的声音,顾不得双脚有一只没穿鞋,站起就想走出马车,谁知眼前车帘忽然被掀开,姜献弯腰而入。

他虽换过衣裳,周身仍萦压着淡淡血腥之气,脖中郁青色的血管毫无保留的露给她。

他无声张扬着他的不悦,抬眉看向意欲走出马车的嘉穗,他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眉眼的锋利被眼中冰冷的焰火点燃。

嘉穗下意识退后一步,未穿鞋的那只脚,轻触毛毯,瑟瑟蜷在裙下。

“陛下……”她被逼得步步后退,只能柔柔唤他,“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让他安心,不想他一直在这儿拦着。”

门外裴元悯的声音仍在继续,得不到嘉穗的回音,他语气越发的着急,“嘉穗,你如果在,回答我一声好么?我担心你的安危!”

他已经不隐忍,直接的说出他的顾忌!

愤怒看向马车四周的护卫,仿佛这些人都是劫掠嘉穗的帮凶。

姜献听得笑了笑,他不再问嘉穗“真的只是不想让他一直拦着”吗,他伸出手,掌中赫然躺着嘉穗的绣鞋,还不如他一掌宽大,真是秀气。

他俯身幽然的道:“穗穗,把脚伸出来。”

嘉穗反倒瑟缩了下。

姜献挑眉,“不穿么?”

“那就全脱了也好。”

他抽出她头顶玉簪,任由她长发如瀑披散,嘉穗受惊想尖叫,余光瞥见窗外裴元悯的身影只得生生忍住。

她踢打姜献高大的身躯,却还是被他掐住脚踝压至身下,胸前绣出荼靡花吓得惊颤清艳,姜献一手挽起她的脖颈,迫她看着他用另一只手掀起车窗纱帘。

裴元悯就在纱帘之后,疑惑的听着车内沉闷犹如撞击的声音,他心如焚火,“嘉穗、嘉穗!?”

嘉穗猛地伸出手,扣住姜献的手腕。

姜献顿住,意味不明的低头看她。

缓缓露出柔婉的笑容,嘉穗小心翼翼用两只小手包裹他的大手,轻轻吸动鼻尖,脸颊蹭上他的胸膛,柔顺的,瓮声瓮气的说:“不要,陛下,不要掀开。”

“不是想让他安心吗?”姜献爱怜得收回手,轻抚嘉穗柔软的脸颊,冰冷的目光却越过被风拂动出波纹的纱帘,杀意丛生的落在裴元悯的身上。

“还有什么办法比这更让他安心和死心的吗?嘉穗。”

羸弱

掀开这层纱帘,她在裴元悯面前苦心经营的表妹形象,就会倏然崩塌。

一个裴元悯固然没什么,只要她想,她可以成为所有待婚适龄儿郎心目中贤良温善,又无可替代的“南家表妹”。

但嘉穗不想用这么惨烈的方式。

她正枕着姜献清劲有力的小臂。

前来施粥所穿的缥碧色半臂短衫,于挣扎中被姜献随手除去,孤零零搭在角落的螺钿箱子上。

满头长发成了她临时的外衣,遮掩她酥酪凝脂般的肌肤。

梅腮上的两滴泪就是点睛之笔,看上去就令人想入非非,成了她被姜献胁迫的证据。

纵使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人会相信。

到那时,嘉穗毁去名声不能再嫁给裴元悯事小。

如果姜献不做人,他大可以站出来宣告他皇帝陛下的身份,以至高无上的权势封住悠悠众口,顺理成章向南家下聘——

纳嘉穗为妃。

可能都不是妃。

他恨她,兴许只会让她做个美人或才人,以煞她对他的蛮横,却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她。

“想好了吗,嘉穗?这纱帘是掀还是不掀,朕的手举得有些酸了。”

他均匀低沉的呼吸声落在嘉穗的耳畔。

分明近得可以随时吻住她,却偏偏保守冗赘的礼节。

大手箍着她的腰,他想解开她的衣带都可以,却只是缠绕在指尖把玩。

像真的只是单纯欣赏她的慧黠和美丽。

如果不是姜献眼中对她全然不加掩饰的嗜欲,嘉穗可能就信了。

“陛下想听嘉穗说什么?”

嘉穗微微撑起身体,仰头,以湿润哀愁的目光看他。

前世缠绵病榻,今生这具身体十多年都是在闺阁度过,腰肢纤瘦细薄。

她花了点力气,也没能从姜献身下彻底坐起。

姜献忍不住用手掌托了一下,指腹贴住她窄腰的软骨。

和男子的精瘦挺拔不同,嘉穗像一枝傍在他指尖的马蹄莲,水汪汪,雾绵绵。

他眼睛里含起薄薄笑意:“怎么连骨头都这么软?”

顿了顿,他低声道:“我想听你求我。”

嘉穗别过脸,“臣女方才求过陛下了。”

她方才说,不要掀开,陛下,不要掀。

姜献恍若未闻,“是吗?朕没听见。”

他低头哄她,“你再说一遍,声调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