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心里总有白月光(116)
丧钟敲响——
太子薨。
喑哑的钟声响彻京城,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郑清婉听到钟声时正和诚王夫妇一起走到宫门口。谢珣离席后,太后借口体乏也走了,只留下崔若瑾说了些场面话就让大家散去了。
中秋家宴结束得比往年都早,众人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来,直到丧钟敲了六十四下,才恍觉,太子薨了。
众人皆停了向外走,对着东宫方向跪拜,宫里一片痛哭哀悼。
郑清婉回府后帮着王妃给府里换上服丧要用的规制,等闲下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这才渐渐从太子逝世的震惊中缓过来,她知谢毓说谢珣梦魇心慌一事有水分,但她没想到会是太子。
难怪谢毓给她说满福记暂时不能开业,自己提到月底无事时还是一片向往的神情,又难怪谢毓整场中秋家宴就没出现过多长时间。
郑清婉累及却不能放肆大睡,天家规矩,她得于辰时入宫祭悼。
在去皇宫的马车上稍眯了会,抬眼见谢毓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在自己的对面闭目养神。
太子去世得突然,中秋夜里走得,让宗室都毫无防备,只能宴席结束回去简单梳洗一番又赶回宫中。
他眼下泛着青黑,看样子也是一夜没睡,郑清婉欲把身上的小毯盖在他身上,身影刚靠过去,谢毓就醒了。
“你盖着吧,我不冷。”
郑清婉止了动作,复用小毯把自己裹了起来,半晌听着谢毓问道:“若瑶,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的眼神飘向窗外,思绪翻涌,想起许多与太子相关的往事。
太子得病,很大一部分是和皇后的高压教育有关。六皇子有聪颖早慧之名,皇后心急,动不了六皇子,便只能施压向太子。倘若六皇子没有这个虚名,太子会不会就不会因为过度劳累患上痨症。
谢毓想不出答案,只觉得自己仿佛也在暗中推了一把太子的死亡。但即便时间回转,在当时的情景下,谢毓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郑清婉不知他提起的是何事,只道:“景之问心无愧即可。”
太子薨,谢珣下旨停朝服丧一月,禁止一切宴乐婚嫁,忌屠宰杀生,京城自大丧之日始,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一时间,举国上下缟素白帷,太后哀思成疾,卧病数日。
谢珣尚沉浸在悲痛之时,一封从北地传来的军报霎时间激起了他的怒火。若非先前答应太子不要赐死皇后,谢珣非得自己提刀把皇后给捅死。
原来,先前后党为了搜刮民脂民膏,与羌族人合作,秘密换掉了北城府大量官员,虽后来事发被谢珣处决,但尚有余孽残存。
这些余孽勾结了其他的边境部落,趁辽东郡为太子服丧期间防备不及时,一举攻下城池,羌族人让谢珣拿黄金万两来换城池和百姓。
区区羌族,也敢叫嚣?谢珣根本容不下羌族那种弹丸小国在他面前作祟。当即下旨八百里加急,命北城府驻边大将军带兵夺回。
北地边境与诸多部落接壤,羌族此番与回鹘,突厥联手,来势汹汹。偏谢珣不想受辱和谈,下令直接武力收复失地。
原书中虽有类似被攻占情节,但彼时未发生于太子薨逝时期,谢珣没有悲愤交加,而是选择了和谈。
打仗意味着消耗,国库因为前几个月的赈灾不算特别充裕,但谢珣想着此时不打,拖到寒冬,物资要求高,花费更大,便要求务必速战速决。
本来因为太子去世而动荡的朝廷局势,加上北地战事更加惶惶。
与此同时,郑清婉也知道了辽东郡失守的消息。只不过,她是从北地家仆来信得知。
原身的父母,抚远大将军夫妇以身殉国,其合葬在北城府域内的祁禾山上,距今已有十年。因抚远大将军在北地声望高,特在北城府的市镇内设庙供北地百姓祭拜,祁禾山一直由郑家从前的家仆守着。
按礼,郑清婉作为抚远大将军夫妇唯一的孩子,是需亲去祁禾山修坟吊唁。但辽东郡卷入战火,北城府虽相隔百余里,但也存在一定的风险,故北地家仆来信询问郑清婉是否还亲自前往。
原身被接入宫后,再没回过北地,北地家仆也从没来信问询过。此番写信,也只是因着十年意义非凡的缘故。
第六十五章 chapter 65
骤雨初歇, 秋风凄凄,天未大晴,隐约树叶纷纷发黄凋落, 偶有大雁从远处的碧天鸣叫略过,仿佛各处顷刻间都染上了秋的凉意。
“还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了。”郑清婉兀自看向窗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玉书在她身旁应和道:“是啊, 今年秋天来得比前些年都要冷些。夫人不如再多穿点?今日入宫侍疾, 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就穿这些吧。慈宁宫地暖足, 穿多了冒汗在姑母面前反倒失礼。”郑清婉收回了视线,出门踏上了去往宫中的马车。
太后年岁大了, 知道太子病逝的噩耗后一病不起。皇上下令后妃和宗室皆去侍疾, 今日恰好轮到了郑清婉。
宫里的菊花正逢花时, 尤以兰池旁的万寿菊开得最艳。往年这个时候,许多嫔妃都会聚在这赏花喝茶,消遣排解。
由岸边延伸出一条狭窄长廊,连着兰池上的观澜亭。于此亭上,可以尽享岸边菊花景致, 密密匝匝, 花香扑鼻。
若是不去后宫, 进了宫直奔慈宁宫, 就要从这儿走, 过了兰池, 再往前走一会儿便是。
郑清婉来的不算晚, 姚嫔还没离开,简单交代了一下, 郑清婉就替她入了寝殿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