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心里总有白月光(118)
一行三人,都要通过长廊才能到岸上。可长廊狭窄,只容一人通行。
按照品级,崔若瑾在前,郑清婉在后,再次是玫嫔。
郑清婉顾念玫嫔有孕,便欲让玫嫔先走,可玫嫔坚持,还上手小小地推了郑清婉一把。郑清婉只得跟在了崔若瑾之后。
天突地暗了下来,有风吹来,菊花摇曳,妖冶异常,郑清婉走在长廊小道上有些后悔没有再多添一件衣裳。
前线传来捷报,谢珣一扫前些天的愁苦,与诸位重臣议过事后,想着兰池万寿菊风光正好,便招呼群臣来此地赏玩。
变故就在一瞬——
玫嫔像是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借着惯性扯着郑清婉的袖子直直地就往水里倒。
郑清婉惊呼一声,迅速反应过来,眼疾手快一只手反拉住玫嫔的胳膊,用脚艰难地勾住长廊边上的矮墩。
千钧一发,仅靠这一点支撑。
崔若瑾离她俩很近,被身后动静吓到,转身好似要去拉郑清婉,实则手借着宽大的里袖推了一下,轻轻一下,便让这一点支撑消失殆尽。
好你个毒妇!
郑清婉忍了崔若瑾许久,如今彻底忍不下去了。
崔若瑾这是想让她死!
郑清婉拼着最后一点劲,抓住了崔若瑾的大袖。
若我要死,你也必得给我陪葬!
岸边炸开了锅,一片混乱。惊呼声,求救声,入水声,不绝于耳。
原身不会凫水,但郑清婉是会的,危难关头,郑清婉也顾不得什么了,挣扎着地浮在水面上。河水刺骨,她冷到牙齿不住打颤。
玫嫔四周有血扩散开来,她和崔若瑾不通水性,皆死命扒着郑清婉,像两块狗皮膏药。
郑清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力竭,水倒灌进鼻孔.......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好像看到那抹熟悉的靛蓝色官服跳进了兰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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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郑清婉发现自己已回了荣安院,屋里昏昏沉沉,唯有谢毓。
谢毓眼里无波,收敛了欺人的温柔气息后的他更像是一尊悲喜难辨的古佛,说起要紧事也淡淡:“玫嫔大出血,孩子没了,太医说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皇贵妃落水到现在还没醒。”
“皇上带领众臣亲眼所见是你推玫嫔落水后,又拉皇贵妃入水。”
“所以呢?谢毓,你是在兴师问罪吗?”郑清婉觉得很荒谬,明明最无辜的她到头来反倒成了加害者。
“皇上的意思是,要你亲自入宫一趟阐明罪状。”
郑清婉怒极反笑,却因为身体尚未恢复完全,笑得胸痛到咳嗽起来:“明明是玫嫔拉我,她崔若瑾推我入水,怎么到头来全是我的错了?”
谢毓帮她见状递了水,轻柔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背,让她缓和下来,道:“我亦在众臣之列。”
第六十六章 chapter 66
香炉里的香袅袅消散, 郑清婉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不信我?”
后宫恶作人的手段被崔若瑾一次次地加害到她身上,她以为谢毓与她夫妻数月,相处和睦, 虽不至于替她舍生入死,但起码是会听她讲明实情。
她不甘心地又把事情从头捋了一遍,末了, 她凝睇着谢毓的眼眸, 想从里面看出一丝挣扎与疼惜。
谢毓错开她的目光, 替她挽了挽鬓间掉落的碎发,声音温和, 话语却是那样的寒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即便我可以信你, 总也不至于让其他人都不信眼前所为,而只听你的一面之词。”
毕竟,郑清婉也说玫嫔和崔若瑾动作微小,她也没来得及防备。
故在皇上和群臣眼里看来,只有郑清婉推搡玫嫔和拉拽皇贵妃之举。
郑清婉一颗心沉到谷底, 冷笑道:“姑母劝我明哲保身, 我先前不过只是参透表意。后宫里的人果然惯会做戏, 假摔和假扶的功夫练得真就炉火纯青, 让人防不胜防。”
“我现在只恨自己为何不在妙意出现之前拔腿就跑, 比起在水里被两个蠢妇所害差点丢了性命, 在宫里被掌事姑姑追着跑又算得了什么?”
她怒火中烧, 抓起床头小几上的茶盏往地上掷去。
“嘭——”粉彩缠枝莲的青花碎裂一地,有细小的碎粒迸溅到谢毓的袍裾上。
谢毓弯腰用手拂去, 尖利的碎齿划破他的掌心,有鲜血渗出, 他仍不觉疼,任由着血迹扩大,一点一滴落到榻上。
他的眼里失了往日的光彩,冷漠阴郁。
夫妻俩静坐,气氛凝滞了许久,谢毓才终于低声开口打破了沉默:“若瑶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郑清婉仍在气头上,嗤笑一声: “我为人清白坦荡,能有什么事情非得偷偷摸摸。你这话不如去问崔若瑾来得合适宜。”
她再也不屑于维护和崔若瑾的表面和谐,先前她因着原书中皇贵妃从未出手害过原身,便认为崔若瑾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儿。
结果,崔若瑾不害原身,反倒嫉恨起她和谢毓的关系,一而再,再而三给她使阴招。
“是吗?”谢毓的手攀附上郑清婉的皓腕,蓦然收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太医来请脉的时候,为何说你有服用避子汤?”
“若瑶啊,我是对你哪里不好,竟让不顾本就难以有孕的身体还要喝下避子汤?你是有多不想跟我有一个孩子?”
他的手指勒得森白,仿佛能窥见里面玉色的骨稍。
玉书给郑清婉准备的避子汤是宫里惯用的。宫外府医或许看不出来,但避子汤出自太医院之手,饶是近来郑清婉和谢毓没有生活,也不再服用,太医一探脉,便暴露无遗。
郑清婉算漏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