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心里总有白月光(123)
郑清婉毫不避讳,句句踩在谢毓的雷点上。
“谢毓,我之前就说过,没有下次。崔若瑾对我如何,你自己最清楚。皇上说不追究我拽她一事,难道真的就可以一笔带过吗?是她肠子都坏透了,节骨眼上还不忘记推我,想让我和玫嫔一同毁灭,自己渔翁得利,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
她挑眉冷视,字字珠玑。
“但凡你对我有比她多一点的在意,你就不会任由着她走到今天这局面,说到底,是你在我和她之间选了她,我只是你的弃子罢了。”
“不是这样的。”谢毓被说得脑中一嗡,手握得指节咯吱作响。
“那好,你说,蕊姬为什么进宫?崔家是不是想让六皇子登基?”
谢毓震惊地打断了她:“郑清婉,我看你是疯了,你知道你自己都在说什么吗?”
蕊姬是崔家送进宫为崔若瑾铺路的并不假,可是这件事只有他和崔若瑾以及外祖父知道,郑清婉是如何得知?
明面上,蕊姬可是与崔若瑾不和。
六皇子登基一事,崔家确有此意,但谢毓认为不会急在一时,起码要等二十年,就没有察觉蕊姬和六皇子登基的必要联系。
但郑清婉方才的笃定,让谢毓恍惚认为蕊姬进了后宫不久,六皇子就能接着登基一般。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谢毓脸上原本柔潋的光顷刻间消散,宛若雾敛云收,肠断秋风早。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自己的枕边人,包括避子汤,包括卓子,包括蕊姬。
他仔细沉了口气,调整了心绪,抛去了纷扰的杂念,诚恳地说道:“这些问题我们以后慢慢说,我都会给你解释清楚,不要去北地,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好吗?”
郑清婉觉得可笑,气定神闲道:“若我想走,你根本拦不住我!”
抚远大将军为国为民,劳苦功高,膝下仅郑清婉一女。皇帝重孝,且于玫嫔一事对她有愧,不可能不批。
太后更是没有反对的理由。当年她怕大将军功高震主,故意拖延粮草,间接性害死自己的弟弟,即便后来把郑清婉接进宫中抚养作为补偿,这么些年,每日依旧活在阴翳之下,夜半入梦,还常常受到弟弟的诘问。
郑清婉仁孝,想要回北地祭奠,她就算担心战乱又如何,抚远大将军对北城府官民恩重如山,北城府上下必是全舍了性命也不会让大将军唯一的血脉受伤。
不如派支精兵护着,让郑清婉替她在弟弟灵前说几句好话。如此,她回头入了地下也有些脸面再见他们。
皇上和太后已然首肯,生意打点妥当,郑清婉对王府更无留恋,谢毓的阻拦苍白而又无力。
第六十九章 chapter 69
清泰十五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早一些, 未曾霜至,大雪纷纷扬扬,席卷了京城。
辽东郡的战事仍未平息, 一封接一封的战报从前线传来,俱是小规模的战役,伤亡不多, 但十万将士的每日损耗拖拽着外强中干的国库, 愁得谢珣连连梦魇心慌, 陷入整宿的失眠混沌,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生了白发, 脾气也更为暴虐。
谢毓作为亲卫须佐常伴宫中, 人前尚还温和依旧, 看不出异样。
可每每夜半回府,再不见荣安院的灯亮起,再不见明媚的人儿喜笑颜开地等他,那一刻的空荡和怅惘抓住谢毓的心来回撕扯,他酸涩无比。
“爷, 寅时正了, 快点歇息吧。酉时还得起来去贡院, 再不睡就真没时间了。”石头见谢毓还跟前几日那样坐在床上看着寝衣上的那一朵白棠花, 于心不忍, 大着胆子提醒道。
自从夫人回了北地, 谢毓就常常保持着这个姿势, 呆呆地看着。要不是谢毓白天还一如往常,石头都害怕谢毓是痴傻了。
“爷, 您别看了。”
谢毓恍若未闻,目光还是不肯从那朵白棠上离开片刻, 抬手轻轻摩挲了那朵白棠,针脚不算细腻,但却是他看着郑清婉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她垂首拿着花绷子聚精会神在床边穿针引线,明媚姣美的侧脸,粉嫩的耳垂在光的映衬下显得那样垂涎欲滴。这些温情脉脉的日子他都是记得的,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石头,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他终是讷讷出声,眼神晦暗:“从前她说她最喜欢白海棠,清雅静安。她说我像极了这种花,沉稳而有力量。所以,她第一次给我绣寝衣就绣了这朵。怎么一夕之间,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说我自负又伪善,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她走得那么快,那么急,我怎么挽留都没有用。石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让她那么讨厌我?”
他的语调深深浅浅,道不尽的失意和颓唐。
秋天都快过了,谢毓书房的香炉里燃的还是郑清婉叫人特调的绿橘,轻轻浅浅的橘香在房中散开,让谢毓觉得郑清婉仿佛还在身边。
石头从未见过谢毓这般模样,就连当年表小姐崔若瑾入宫,谢毓被夺了定好的未婚妻,他都没有如此失魂落魄。
当年太后下旨召崔若瑾入宫,谢毓只是把自己关在练武场整整一天一夜,耗尽了气力才出来。
石头自小跟着谢毓长大,他知道,那是被兄弟夺妻无法挣扎的愤怒,而非爱人被夺不能厮守的伤心。
哪像现在,整个人都跟失了心骨一般,被抽干了所有的活力,看人都比以前木上三分。
“爷,您待夫人是极好的。”石头低声安慰道。
他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纵眼看夫人嫁进来这几月,除了头一个月做事欠拖,后面对上对下可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对世子爷更是头一个上心。世子爷对夫人也是一天比一天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