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心里总有白月光(136)
战事焦灼,账册也不好运过来,郑清婉闲来无事,也加入了施粥的行列。她穿的简单,众人也没认出她就是先前被指摘的抚远大将军亲女,只当她是得脸的贵人,言语也算客气。
原身在北地有田产,积累了许多屯粮,郑清婉大方,全拿出来做粥,粥稠,插筷而不浮起,很受流民们喜爱。
也幸好,现在北城府封城,流民没有无节制地增长,还能应付一段时日。
但坐吃山空终究不妥,郑清婉也在和驻边大将军那边交涉,看看是否可以从后方买粮运粮。
郑清婉和沈家联名后,每日进账十分可观,管抚远大将军府前这几千人的粥钱还可以负担,再多了就不成了。
队伍窸窸窣窣地排了起来,粥棚也开始有条不紊运转起来,熬粥,盛粥,递粥,配合得刚刚好。
郑清婉主要负责盛粥,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她不好系上攀膊,只能一手按住袖摆,一手舀粥。
“大人,不如末将陪您先进去吧,别误了时辰。”陈启见谢毓犹如望妻石一样定在那里凝视着郑清婉的一举一动,眼波还流转过百般情绪,有心提醒道。
谢毓缓过神来,轻叹了口气道:“好。”
施粥持续到傍晚,谢毓在东厢房换洗好,瞅着天色打算去正房见见郑清婉。
“夫人有令,世子爷您是不能入内的。”他脚还没接近门槛,就被玉画在门口拦了下来。
石头抢先护在谢毓前,对着玉画好一顿哀求:“好姐姐,您就行行好给咱个通传一下呗?爷一路颠簸,马都跑废了,可不就是想争取些时间好好跟夫人说会子话吗?”
“奴婢不敢欺瞒世子爷,夫人说了,要是斗胆给您通传,夫人知道了,奴婢势必得罚俸的。”玉画微微欠身,敛眉垂目,再不说了。
谢毓心里生出一阵怅然,暗道什么时候,他想见她一面都这么难了?
他还不肯走,兀自问起:“那信她可是收了?” 他写的那封饱含情意的信,算算时间早就该到她的手里了才是。
玉画表现得有些踌躇不安: “回爷的话,夫人给扔了,说是.......”
“说是什么?”
玉画抿了抿嘴唇,豁出去了道:“说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她飞速地略过那些个不敬的字眼,谢毓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呵。
他平生头次情真意切写下的缠绵词句,在她眼里竟是这般不堪吗?
像是整个人突然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大风不依不饶地刮进来,卷走他的肺腑,搅乱他的心脏,还煞有介事地贬低他给的不够快。
谢毓燃着的那团火被这句话瞬间扑灭,他满身寂寥,抬头望了望天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道:“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玉画以礼送走谢毓,转身入了内室,郑清婉倚在窗棱边,点着一盏蜡烛,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
许久,也没有翻动一页。
玉画知道郑清婉心里郁结,于是主动开口说道:“夫人,世子爷已经走了。奴婢瞧着,世子爷是诚心想见您一面,您何苦要奴婢赶他走呢?”
“正如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奴婢瞧着,世子爷这次是真的知错了,连他跟奴婢说话,都带了几分歉意在里面。世子爷对夫人您真的是爱重至极,寻常勋贵哪有像世子爷这样的?”玉画是太后宫里出来的,本质上还是希望郑清婉能和谢毓和好,只不过她听命郑清婉,对谢毓的态度不能友好罢了。
她又继续劝道: “满京城里,夫人您可是独一份儿呢,夫君仪表堂堂,位高权重还甘愿不纳后妾,对您一人钟情。奴婢见识短浅,以为这样之于女子而言便是再好不过的福分了。”
郑清婉烦闷地将书一放,眉头轻蹙,凝望着眼前的花烛:“他说想我念我,甚至于钟情于我,那为何,我还在此处?”
“等战事熄了,夫人同世子爷回府,不就不用再留在此处了。”玉画不理解郑清婉话里的深意,静候在侧说道。
郑清婉轻按了按眼角,摆摆手道:“可我也不想回府,我连见他和他说话都不愿。”
玉画不似玉书般嘴严心细,见郑清婉这幅情状,禁不住地问了一句:“那夫人就这么一直不见世子爷吗?”
郑清婉还有世子夫人的诰命在身,现下是困在北城府回不去京城,可这仗又不会打一生一世,郑清婉总归还是要和谢毓成双入对。
“我不知道。”
原先尚还浓情蜜意时,她不曾生病过,到眼下她和谢毓感情直转急下,身体状况层出不穷,她明显地感觉自己有些吃力,却不确定是否是远离谢毓太久的缘故。
要真是必须要和从前一样待在谢毓身边的话,她都不知该如何说服自己。
驻边大将军梁永年已由辽东郡撤回北城府,战事稍息,正在加固防御,谢毓不敢再耽误,吃了闭门羹后马不停蹄就去了驻边大将军府和诸位部将一同讨论。
“慕大将军现已率兵出发,估摸着已经快到青州,不日即可到达。皇上的意思是不接受任何议和,直接武力攻下,让逆贼十年内不敢再犯边境。”谢毓将皇上的旨意如实转达。
梁永年因为上次谢毓来此处赈灾帮他洗脱了不祥之名,重新夺回了百姓的信誉,一直念着谢毓的恩情,对谢毓态度十分热络。即便按照军衔他在谢毓之上,也不端着架子,言语很是谦逊。
只见他微微眯了眯眼,脸上浮现出难色:“大人您有所不知,按照人数来说,羌族他们确实不是我们的对手,不过,要是冬衣还送不来,逆贼又在此期间反扑,末将恐怕会有负皇上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