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仲夏抢先拔了出来,鲜血顺着剪子流到手上。
张连虎又痛得浑身直打哆嗦,也顾不上骑马看路。
黑马也开始没有目的的乱跑。
“贱人……我现在就弄死你!”
张连虎一手捂住流血的大腿,一手去抢剪子。
温仲夏半仰着头,握着剪子的手毫无章法地乱挥。
“啊!”
又是一下惨叫。剪子划中了张连虎的侧脸,拉了长长一道。
张连虎上下撕裂的剧痛透彻全身,当即发狠将温仲夏从马背上扔了下去。
他来了
“马大叔……”
兰姑看到老马蹒跚的走在风雪中, 快马赶过去。
老马听到喊声,回过头来,激动挥手。
“兰姑……”
兰姑几下奔到他跟前, 跳下马,“马大叔, 怎么就你一人,掌柜呢?”
老马急头白脸道:“掌柜的被歹人抓走了!”
“什么?”兰姑大骇。
老马三言两语道出方才经过, 当时他跌下马车, 万幸没有摔伤。
不过他两只脚跑得再快, 也追不上四只脚的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衣歹人将温掌柜掳上马,很快消失在眼前。
兰姑气得猛锤自己脑壳。
“都怪我都怪我, 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她来不及细想,语速飞快, “马大叔, 我已经让你的那个伙计回村子喊人,你也赶紧回去,要是天黑之前我还没回来,你就去报官。”
老马抓着她的胳膊道:“把我带上吧, 我也要去找掌柜的。”
兰姑摇头,“不行,这风雪天我带着你骑不快,掌柜的现在很危险,我必须最快找到她。”
兰姑交代完,抓紧缰绳, 踩住脚蹬,一下跨上马背, 朝着老马指的方向奔去。
老马很想追,却也是有心无力,只好按照兰姑所说,掉头回去。
他要去村子里叫更多的人一起来找……
寒风裹挟着大雪,猛烈地往脸上扑来,老马行走不易,隐约中看见远处出现一黑一白两个小点。
小点越来越近,又是两个男人骑马疾行。
老马以为是那帮歹人的同伙,赶紧从地上抓了块大石头。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
然而,等他渐渐看清楚为首骑白马的男子相貌,立即将石头一抛,又惊又喜地小跑过去。
“杭博士……”
来人正是杭曜,后面是他的护卫。
杭曜看到马大叔在雪中独行,又浑身狼狈,心中陡然升起不秒的预感。
他翻身下马,还未开口,老马已经扑到他跟前。
“博士……快快快去救温掌柜……有歹人……跑了”
老马急得嗓子发颤,一句话都说不通顺。
杭曜却听明白了,耳边忽然嗡的一声,全身血液似乎霎时凝固。
话说那头,温仲夏被急怒攻心的张连虎扔下马,旁边是一个斜坡,她没能稳住身体,顺着斜坡一路滚了下去。
万幸下面堆积着不少枯枝杂藤,堪堪挡住了她的身体。
得,今儿算是把一整年没摔的份全用上了。
温仲夏略缓了缓,便赶紧爬起来。
她担心张连虎追来,干脆继续往下面跑。
身上的疼痛此时浑然不觉,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大部分的风雪,她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有惊无险的来到坡底。
坡底原是个小溪谷,此处没有遮挡,地面已然积起了薄薄一层雪。
再回头,已经看不到她方才滚下来的位置。
想来张连虎被她连刺两下,血流不止,应当没有精力追她到此。
温仲夏这才稍稍吁了口气。
紧绷的情绪一旦松懈,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间袭来,再也无法忽视。
“嘶……”
温仲夏疼得小声呻、吟。
此时全身疼痛难耐,又寒风侵肌,她迫切需要找个地方休整,濒临耗尽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前行。
万一倒在路边,风雪交加之下,身体失温可就危险了。
温仲夏拖着沉重的身体在小溪边找了找,极其幸运地发现一个小山洞,约摸可以容纳三四个人。
她找了些还没被雪淋到的干草枯木,一块抱到山洞里去。
万万没想到啊,她穿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需要钻木取火的一天。
真是一桩奇遇。
温仲夏上下两辈子都没干过这种事,试了两次都不成功,手心搓得火辣辣的疼。
不过对火的渴望,促使她坚持不懈地搓木棍,当第一缕青烟缓缓升起时,她几乎喜极而泣。
抓了一把枯草小心翼翼盖在火星子上,没一会儿升腾的火焰照亮了阴暗的山洞。
终于有了热源,活过来了,她差一点要冻僵。
温仲夏靠着火堆取暖,冷得颤抖的身躯渐渐平稳下来,思绪又能运转。
不知道兰姑、马大叔他们怎么样了,祈祷他们千万不能出事。
兰姑应当能对付那几个地痞,她可能正在寻找自己,只是这个天气不晓得她能不能找到这里。
不论他们能不能寻来,温仲夏打定主意,待雪渐息,她就爬回山路。
她不敢在这个深山老林过夜,这个时代那是真有豺狼虎豹。
头一回经历生死大逃亡,温仲夏身心俱疲。
她埋首在曲起的膝盖上,就歇一会儿,一小会儿……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温仲夏浑身打了个冷颤,瞬间惊醒。
好险,她方才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更惨的是,她梦到自己差点被张连虎追上,真是阴魂不散。
脚边的火堆烧得所剩不多,她连忙又添了点枯草干木。
温仲夏透过洞口看了下天色,似乎没有在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