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瓶邪)(26)
我其实挺烦张家人叫他族长的。这两个字说出来只需要嘴皮子上下一哆嗦,可被称呼的人要付出什么呢?无尽的牺牲和无休止的孤独……就为了这两个字?凭什么?
但是他这么一说,我又有点儿愧疚。毕竟他们和小哥同宗同源,血缘是斩不断的……
闷油瓶对张家的态度……我觉得应该也很复杂,我试着把自己带入他的位置、感受到的除了一言难尽还是一言难尽。
不过如果他愿意,我是不介意逢年过节多点儿人热闹一下的。平时就算了,人多碍眼。满街的灯泡已经够亮了。
“真没别的了?不是你们又搞出来什么搞不定了要求我们去救场把?”
我故意怼他。
“没有没有,”吓得张海客直摆手。
“哪儿敢啊现在,我们现在都守法公民好吗。去年刚评的纳税标兵。真的就是来看看你们道声喜……你俩……挺不容易的,我们都特别高兴,真的。”
说着他不好意思似的,一直挠腮帮子。
“族长、吴邪,”张海客举起可乐瓶,
“我敬你们。祝你们一直幸福。”
金猪新搬的这栋楼挺旧、全是餐馆小摊儿,烟熏火燎叽叽喳喳的、一个大男人举着杯祝另外两个男人永远幸福,画面诡异又感动。
三瓶可乐碰到了一起,桌下闷油瓶的手握住了我的。
“谢谢,会的。”
他开口说。
剪头
二月二那天,我带闷油瓶去理了个头。
“龙抬头,知道吗?要重新做人不是、从头开始。吉利。”
我一本正经地胡扯,他倒是无所谓、摸了摸自己确实有点儿挡眼睛的刘海儿,点点头。
但是人真的太多了。
每家门口都排长队,包括那种犄角旮旯的小铺子都围了一圈儿大爷大妈嗑瓜子儿等位。
中国人的仪式感真是刻进骨髓。
走了两条街后我放弃了,思考买把剪刀回去自己剪的可能。
但我的手艺我自己都不相信。可能最后得给他剃个秃瓢。
说起来,我记得在盖喜来眠之前我就提议我们仨剃个板寸来着、那时候闷油瓶居然没有附议!
什么渣男!
我恶狠狠地揽他,语气像极了西游记里的恶霸。
“今天给你剪个板寸!不许不同意!”
他点点头。
“那你之前为什么拒绝?!”
他看了看我,说:
“当时你说我们仨。”
????
意思是我们俩就行????
我还没开心够呢,他又补了句:
“胖子太丑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胖子也有今天!!!!!!
我连忙打开手机录像哄他:
“你再说一遍快点儿快点儿我给胖子发过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被我闹腾烦了,扒拉下我的手抱着我的胳膊、在我嘴巴上亲了一口。
“走了。”
?
!!!
什么世道啊!
时代变了!
闷油瓶都学会使诈了!
事实证明,金钱大法好。
我在某评上高价优先打了个个电话过去、对方果然表示剪头发很闲。
看吧,金钱的力量。
就是剪个头380到底能不能告他扰乱市场价格啊!
“您好,是刚打电话的吴先生吗?”
店里人挺多,还有几个姑娘在等位、看到我俩进来多看了几眼——主要是看闷油瓶。
“对。剪个头发,我们俩。”
“好的好的,这边来。”
店挺大,我俩被带到靠里的一个小空间。一路上全是穿着统一制服的理发师在给小姑娘捯饬——怎么说,不能怪我思想龌龊、就这统一服务高矮胖瘦都差不多的小伙子们看起来…嗯,挺整齐。
接待我们的没穿制服,380果然不一般。
他还在隔壁那位的脑袋上忙活着、看我们过来打了声招呼。
“你们好,我叫bob。你们谁先剪?”
我示意闷油瓶,然后他就被一个制服小哥带去洗头。
我闲着没事儿,就看传说中的总监理头。
那剪刀看起来挺好用,我琢磨着买一把同款以后给闷油瓶剪。
反正板寸嘛、有手就行。
洗干净的瓶崽被带回来坐下、系上围脖。看起来巨乖。
“好了。”
Bob理完那桌过来,手搭在闷油瓶的肩上、状似热络地问:“想剪个什么样的?”
我盯着他俩爪子难受,虽然知道这是正常发型师的小习惯、但是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不直!不直动什么手脚。
闷油瓶在镜子里看到我的神情,往前立直了背。
“哦哦,抱歉。”
B老师这才反应过来。
“给他剪个板寸。”
我说。
B老师以一种“你没事儿吧”的目光看我,又从闷油瓶点头同意的举动里将这种眼神望向了闷油瓶。
然后在一秒内快速恢复职业水准,面带微笑地大量了闷油瓶半天。
“行。合适。”
男的剪头快。
我去洗个头的功夫闷油瓶头发就没了,等我顶着一头湿毛回来一看。
好家伙。
还好这玩意儿是我男朋友。
“确实好看。”
总监正给他精修,其实也没什么好修的。我怀疑这是他赚过最轻松的380。
“好了。”
他给闷油瓶抖抖,解开了围脖。
我的视线从看到闷油瓶那一刻就没挪开过。
真的,不怪我越活越肤浅。
是真他妈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