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瓶邪)(41)
“你今儿一天没吃饭?”
黑眼镜看着他比平时大了不少的饭量皱眉,这狗东西忙起来六亲不认、更别说关爱自己的五脏庙。
啧。
得琢磨去他公司找个什么活计干好监督他吃饭,不知道解总需不需要男保镖?
“上午一去就坐着开会,开了一天。妈的,一到过节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平时怎么没见这帮孙子这么积极。”
“那可不,法定节假日三倍工资呢。”
黑眼镜随口逗他,
“今天三倍明天调休,换我我也乐意啊解总。”
解雨臣放下筷子,语重心长:
“瞎宝,你知道你为什么至今仍然是无业游民吗?”
黑瞎子被他的称呼撩没了三魂六魄,脑子里疯狂搜索最近的豪华酒店在哪——解总谱大,非五星不住。
“谁说我无业了。我这不是有解总包养吗?我专业给解总暖床。”
解雨臣点点头,无视他一脸纯良小白花的笑。
“行吧。今天给你个机会,结账去。”
?
行。
吃完饭解雨臣说要消食,就拉着他沿着坝河晃悠。九十月的北京晚上已经有点儿冷了,解总要风度不要温度、就一件薄衬衫加西装外套,看得黑眼镜直摇头。不过他也没好意思嘴,解总肯定又会挑着眉怼他“你不也就穿了个长袖吗”。
老解怼怼了。
说不过。好在可以艹服。
河边很暗,黑眼镜抓着他的手在心里脑补小电影、就没注意到一旁的解总脸色有些不自然。解雨臣心里也没底,毕竟他上次看到那场景还是十几二十年前。光阴轮状日新月异的,谁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玩儿这套。
远处的河面上飘过来几点星光,是有人从上游放了河灯。不是电视剧里夸张精美的八瓣莲花——这年头北京治理河道三令五申谁敢污染环境,也就三环外仗着地远处偏的偷摸摸放一些。
是自己折的小船载了蜡,晃晃悠悠地、带着那一豆暖色飘荡。
他们慢慢走近,看到放灯的人。
几个年迈的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孙女,慢慢折纸慢慢点蜡、小孩子们双手合十认真嘟囔着许愿、小心翼翼地将小船放上河面轻轻推动、虔诚地看着它一点点飘远。
他们就隔着几步静静站着,谁也没说话。
十五该赏月,可这几天北京的天气实在不给力、云层比人脸皮还厚遮了个严实。只有沿河的路灯亮着、倒是把人照得十分柔和。
“你知道他们说这世上最浪漫的事儿是什么吗?”
解雨臣突然开口。黑瞎子下意识望过去,发现他还紧盯着飘远的河灯、侧脸被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什么?”
“为浪子酿陈酒、给瞎子数河灯。”
解雨臣转了过来、看着他笑,于是他也笑。
“我还没瞎呢。”
“所以啊,我也没给你数。”
他又转回去看河面,黑瞎子盯着他的后脑勺想、这可能就是他的目的。放弃应酬交际拉他来吃劳什子涮肉、围着河走了大半天就为了撞大运看有没有人放河灯。
还真给他们撞到了。
解总可真是,
浪漫、
招人喜欢。
“花儿。”
他出声,意外地发现自己喉咙有点儿发紧。
“嗯?”
那人连头都没回,毫不在意他的称呼有多暧昧——不过他确实经常这么叫就是了,解总天赋异禀、大概是脱敏了。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握着人的手又紧了两分,解总终于肯分个眼神给他。是他无比熟悉的表情——挑着眉、神情倨傲、一副“我等着你说出个三四五六来”的矜贵模样。
偏偏他就吃这套。
格外吃。爱惨了。
他抱住那人的腰就凑上去亲嘴,捉住那两片有些凉意的唇、直到把它们舔湿了含热了才肯放开。
“有花儿就浪漫。”
他说,
“花儿才是最浪漫的。”
番外4
齐瞎子在天晴胡同租了间四合院儿。不大,加上厢房也就小四间、一个人住够了。他以前的房子在南二环,遇上堵车管制什么的出门不方便。解大当家的说风就是雨偏偏他命由天不由己——心血来潮上一秒找他吃饭、等他地铁出租巴巴地到了地方饭点儿早过了人在开会了。如此反复几次齐爷一拍大腿、数了数家当一鼓作气搬到市中心。
隔五分钟就是北海,开十一路都耽误不了解总召唤。
爱情可以克服一切障碍。
天晴胡同住的都是老人,看着其貌不扬的、数数家产晒晒祖辈都能吓死人。子女孙子什么的基本都在纽约伦敦混上流社会,老一辈们吃不惯洋饭、守着自家老宅遛鸟打牌也挺乐呵。就是看来看去街坊邻居老是这么些脸也腻了,好不容易逮着个新面孔就能议论上好几个月。
墨镜儿搬家的时候阵仗挺大,他自己是没什么行李,全是解总放他那儿的宝贝。一辆面包车直接堵死了胡同道儿,饭点儿刚过、一群老头儿老太太就搁门里伸着脖子看热闹。
呵、大冬天的就穿个皮衣,这也没太阳还戴着副墨镜、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只是这□□怎么一件儿接一件儿搬下来的全是月季花?
“小兄弟刚搬来?怎么称呼。”
光头王先打头阵,他是真早年在道上混过进去过的、后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没除掉一身匪气。老了倒因为这种豪爽江湖气混成了这片儿的领军人物。
不像好人的黑眼镜儿搬进去最后一盆花、冲光头王递了根儿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