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和最弯的他们(31)

“本地的，”凌诩说，“我爸妈都是本地人。”

说起来，认识这么久，他和宋航对彼此的情况还没做过了解，他怎么就不好奇自己这“神秘”的身份呢？

按常理来推断，如果宋航对自己有意思，在看到自己酒吧驻唱的时候就应该起了好奇心，之后会旁敲侧击自己在那儿工作的动机才对。

你怎么不好奇呢？他用眼神询问宋航。

宋航挑眉问：“脸上翻花绳呢？这么精彩。”

趁着几人埋头苦吃，凌诩借着搅动冰淇淋的遮挡凑到宋航耳边问：“宋哥，你家哪里的？”

宋航其实不明白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偷偷摸摸，但他莫名其妙被感染了，也轻声说：“本地的。”

“你听我说，”凌诩压着眉头，相当严肃正经地说，“你是本地的，我也是本地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别装了，你肯定喜欢我。”

多少有点强词夺理、无理取闹、牵强附会了，宋航却埋着头哼哧哼哧地笑，左手按在他大腿上用力忍着别笑出声。

“笑什么啊？”凌诩也笑，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不都说你是冰山男神吗？怎么崩人设了啊宋哥？”

其实他平时也不冷淡，挺热心肠的，但即便是笑也淡淡的，很少会有值得他憋笑的情况，三个室友心照不宣，都默默懂了。

吃到一半儿，杨一帆抬起头问：“宋哥，你明天回家吗？”

宋航咽下一口寿司，回答说：“嗯，我爸妈来接我。”

“太好了，我爱叔叔阿姨。”

他们俩是这群人里彼此认识时间比较长的，从高中开始就整天混在一起，两人的家就在一个区，回家顺路，如果一方家长来接，另一方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然而凌诩不知道这些，他眼神一暗，不动声色地往宋航那边又贴了一点，大腿挨着大腿，宋航斜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也没移开，任他靠着。

这极大地取悦了凌诩，笑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头顶开始冒粉红泡泡。

“你和宋哥爸妈认识啊？”刘聪看了眼他，丢人地捂住了脸，但还是尽责当起了工具人。

杨一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两家的交往都倒了出来，听起来还是几代世交。

这也很正常……凌诩咬着筷子问：“你们明天就走？”他本来还想邀请宋航去gay吧看他演出的。

“是啊。”杨一帆没心没肺地抱怨，“本来考完那天就能走的，可是宋哥老耽搁……”

耽搁也是为了凌诩。他蓦然生出了看好戏的心情，要是那两个人当真在一起了，宋哥爸妈得是啥反应啊？

“暑假呢？”凌诩又问，“不出来玩吗？”

宋航悠哉悠哉地看他试图制造机会，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暑假我要去公司实习，你要是想去玩可以联系一帆他们。”

杨一帆帮着他说：“对啊，叔叔对宋哥要求可严了，估计这回顶多放他两天假睡觉。”

凌诩换了根吸管咬，若有所思：“我记得你家公司离我家不远。”

“你想干什么？”宋航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接受大二实习生？我也想去试试，”他舒展眉头，不忘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没钱用了。”

对面坐着的两兄弟啧啧两声：“黏糊。”

吃过了饭，他们都要回宿舍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刘聪当然也是本地的，不过离得更远些，在乡下，临走前，他反复地问凌诩：“你真的不跟我回去？”

往年放假，凌诩要么跟他一起回家，要么比他还先回家。

那会儿，凌诩望着宋航渐行渐远的背影，幽幽道：“凌哥追人呢，不回，替我跟奶奶问好。”

回不回都没差，那个家里根本没人，回去了还要打扫好几天，他原来只图乡下的清净，既然现在有别的地方能挥霍热情，那就该好好把握。

反正什么时候回去都一样的。

第二天中午，他问宋航是不是已经上车走了，后者没回消息，但立马弹了个语音电话回来。

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在耳中响起：“怎么了？寂寞了吗？”

凌诩心中那点烦闷霎时一扫而空，他放松地靠回了沙发里。“是啊，想死你了。”

那边寂静一会儿，一道略微耳熟的人声在不远处传来：“凌哥，含蓄点。”

“你别告诉我，”他抽了张纸巾擦手，话音一低，“你开的免提？你在车上了？”

宋航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啊，要给我爸妈打个招呼吗？”

“凌哥好！”

“凌哥！”

听到另外两个室友的喊声，凌诩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咬牙切齿：“你在宿舍？什么时候走？”

宋航不逗他了，戴上了蓝牙耳机，一边塞衣服一边和他闲聊：“吃了晚饭带我爸妈在学校逛一圈再走。”

“我来找你。”

晚饭估计在五六点左右，他晚上还要去酒吧唱歌，在他们吃饭之前就得赶回来。

说干就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挤着这一两个小时去见宋航一面，是怕暑假回来都不认识了吗？

“找我干什么？”显然宋航也在疑惑。

他脱口而出：“找你爸给我开个后门啊，宋哥，抱个大腿。”

连他自己也被这理由说服了，毕竟只要一成立。暑假里他天天都能见着宋航，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吗。

宋航低低笑了两声，没拒绝，报了寝室号，让他一会儿直接上宿舍楼找他，阿姨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这一栋的学生，不会拦他。

两个多小时以后，下午三点左右，凌诩敲响了他们的寝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