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吾妻(132)
陆盛临根本没有理会逸行人的废话,始终坚定不移地迈着阔步。狼妖既能行,他亦可行。
逸行人叹了口气,继续絮絮叨叨了起来:“哎,你说你也是,咱们俩一直坐着小木筏顺流而下多好?你干嘛非要去夺香囊?那鸟想叼你就让它叼走得了,现在到好,五步一棺材,十步一坟包,还得提防恶鬼索命。”
之前他们一直是乘坐着木筏顺流而下,结果忽然飞来了一只浑身腐烂的腥臭怪鸟,锋利的尖喙直接啄断了陆盛临悬于腰际的蓝色香囊,将其抢走了。
陆盛临毫不迟疑地扯着逸行人下了木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香囊夺回。
逸行人继续吐槽道:“那香囊早没味儿了,还脏兮兮的,绣工也不好,针脚粗糙歪七扭八,白送我我都不会要,你还当个宝贝似的,直接扔了得了,至于拿命去追?”
陆盛临的目光瞬间变得如刀似箭,厉声道:“那是我未婚妻送我的定情物,是她亲手缝制的香囊!”
她即不善琴棋书画,也不善女红刺绣,为了缝制这枚香囊,十根纤纤细手不知被针尖扎了多少次,他怎能轻易舍弃?
逸行人诧异万分:“你小子还有未婚妻呢?”
陆盛临:“嗯。”
逸行人:“多大了?”
陆盛临的神色瞬间变的柔和了,目光中闪烁着难掩的思念,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变温柔了:“二十了。”
逸行人想了想,感觉不太对劲儿:“你什么时候去的白虎国?”
陆盛临长叹一口气:“五年前。”
逸行人:“那姑娘是白虎国的人么?”
陆盛临没有说话,抿唇沉默着。
逸行人了然,叹了口气,道:“你五年不归家,还是个叛、”算了不能这么明说,说出来得死。逸行人赶忙剎住了嘴,越过了叛国贼的严肃话题,只谈儿女情长:“年华有限,你不能指望人家姑娘一直等着你呀,更何况世事无常,说不定人家早就嫁人了呢?”
“绝无可能!”陆盛临斩钉截铁,急切笃定,“我与她自幼一起长大,情比金坚,她绝不会离我而去!”
逸行人:“那万一呢?假如你三十年不回去,还指望着人家等你到老么?”
陆盛临抿唇攥拳,脸色微沉。
其实他不是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自从在养父临终前,答应听从他的命令去投敌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但他自有对策——
“如若她已经嫁人了,我将她抢回来便是。”
逸行人目瞪口呆:“你、你你这不是拆人家庭么?万一她已经有孩子了呢?”
“那就一起抢回来。”陆盛临神不改色,冷静、沉郁又偏执地说道,“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她只能跟我是一家人。”
第 57 章
邱意婉和岁崇一路沿着冥渊血河狂奔, 途中遭遇了不少凶兽的偷袭和追击,为了节约时间,他们向来是速战速决, 但即便如此, 抵达鬼王墓附近时也已至深夜。
越是临近子时, 林子中的阴气就越重。头顶的夜幕低垂, 天空血红暗淡,就连悬挂在东方的圆月都是血红色的, 仿如一颗裹满了鲜血的可怖眼珠。
血红色的月光穿透密林, 驱散了层层瘴气, 照耀在了一具具漆黑的棺材上。棺材有开有合,开少合多。
洞开着的那些棺材内部原本是空空荡荡的,却在被月光照耀了之后逐渐渗满了腥臭粘稠的血水,一道道地顺着棺材外板溢了出来, 染了满地。就好像月光不是光, 而是从天上倾泻而下的浓血, 被承接在了这些空棺材内。
那些始终密封着的棺材内部却陆续传出了敲打, 嘶吼, 或用细长尖利的指甲感抓划棺材内板的声音, 像是被封印在其中的厉鬼被血色月光召唤醒了一般, 全部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林间还有不断有阴风阵阵,风声犀利仿若鬼哭狼嚎,那一棵棵形态诡异的巨树被吹拂的越发狰狞扭曲了起来。
看不见的黑暗中又骤然响起了铁链曳地的声音,仿若阴差正在勾魂。
邱意婉本就怕鬼,强吊着一口胆气才敢来闯鬼王墓, 孰料这里的真实情况竟比她想象中还要恐怖万分,当即就被吓得花容失色头皮发麻了起来, 纤长白皙的后颈上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是正有滑腻的毒蛇顺
着她的脊背往身上爬。
突然间,又是一阵铁链曳地的声音传来,清脆又空灵,像是来自不知名的远方,又像是响自耳畔。
林间的阴气更重,地面上渐渐升起了一层薄薄的血雾。
邱意婉彻底被吓傻了,紧紧地将身体贴在了岁崇的后背上,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放,气急败坏地骂了句:“陆盛临真是个疯子,竟然带着逸行人来这种鬼地方!”
她还闭上了眼睛,将脸颊深埋在了岁崇后颈的浓密皮毛内,绝不再多看一眼——从小到大,做噩梦的时候都没梦到过这么阴森的场景。
岁崇能感知到邱意婉的身体正在不断的发抖颤栗,可见她是真的被吓坏了,立即安抚道:“不用怕,还有我在呢。”又语气笃定地说了句,“我之前一定来过这里。”
邱意婉那布满了恐惧的内心顿时生出了一股别样的惊喜,立即抬起了脑袋:“你都想起来了?”
岁崇却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感觉这里非常熟悉,像是来过许多次一般。”可能之前的每一次都会给他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震撼灵魂的那种,所以即便是现在失了忆也感触颇深。
邱意婉失神地怔住了。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最初追杀岁崇的时候曾跟着他在万山鬼谷中兜过好几天的圈子,那时的她手中既没有地图也没有辨别方位的工具,万山鬼谷中的地势又深邃复杂,所以她根本不认路,只能跟岁崇跑,他跑去哪里她就紧跟着不放地追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