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吾妻(145)
杀手紧随其后。
他扔了酒壶,执剑挡在了少妇与其子面前。
得救后,少妇便铁了心地跟定了他,甚至还要以身相许,还让儿子也跟着喊爹。
岁崇猛然吐出了一口血。
逸行人迅速收回了刺在他后心处的几根金针,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你吐出的这口叫蒙心血,世间罕见,说明你死过一次,但又活了,所以施针的手法需相当谨慎才行,稍不留神就会贯穿你的心肺,导致你气血逆流而亡。”
逸行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岁崇却一个字都没听到,连嘴角的血迹都懒得擦,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身边的邱意婉,满心想的全是:本王这才死了几个月,就这么着急带着儿子改嫁了?
还说他老了,不中用了?
必须要把她从幽冥中带回来不可,必须问清楚不可!
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鬼王要是敢强留他的人,他便踏平整个幽冥。
岁崇面色阴沉,随意擦了一把唇边的血迹,持剑从地上站了起来,抬手一抛,寒霜剑如闪电般飞出,直勾勾地钉在了墙壁上画着的那口棺材上。
阴风骤起,地动山摇。
第 62 章
寒霜剑的剑尖不偏不倚地钉在了红色的“囍”字和白色的“奠”字之间。墓室四角的永生灯再度变成了阴森的幽绿色, 在阴风的吹拂下摇摆不定地晃动着。
逸行人大惊失色,难以理解地瞪着岁崇:“你这是在做甚?”
“开鬼门。”岁崇的眼神深邃,语气沉沉, “入幽冥。”
逸行人不可思议:“鬼门不是在子时就开了么?不然外面那些鬼从哪来的?”
岁崇抬起了皮开肉绽的右手, 隔空正对着悬于墙壁上的剑柄:“那些不过是从封印的缝隙中逃离而出的恶鬼, 我现在要打开的是通往幽冥的封印。”殷红色的鲜血自行从他手部的伤口中流出, 漂浮在空气中,联成了一串血珠,
一滴接一滴地飞向了那面诡异的壁画, 没入了悬挂在花轿上的那枚金色铃铛之中。
待到最后一滴血液没入的那一刻, 画在墙壁上的金色铃铛骤然变成了黑色,逸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眼睛花了,总觉得那枚画上去的铃铛好像接连晃动了好几下。
紧接着,偌大又空荡的墓室中就响起了一阵清脆又空灵的铃铛声, 像是阴差上路前的开路铃。
刺骨的阴风越发强烈, 壁画中的花轿上端悬挂着的大红色彩绸都被吹动了, 就连那些个身穿丧服的无脸小人都被吹的东倒西歪, 差点儿抬不动棺材。
逸行人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瑟瑟发抖地询问:“你、你把封印解开了, 下面的鬼怪们不就全都能跑出来了么?要天下大乱啊!”
“不会。”岁崇垂下了手, 静待着阵法启动,“有寒霜剑为镇器,它们不敢出来。”
他的血才是打开封印的关键所在,钉在墙上的寒霜剑只是为了震慑幽冥鬼怪。
寒霜剑曾陪伴着他在战场上厮杀过数百年,斩下了无数颗头颅, 死于剑下的亡魂更是数不胜数,早已成为了一柄绝世罕见的凶器, 以它坐镇再好不过。
阴风渐渐停息,逸行人惊愕地发现,壁画竟然变了,由数人抬花轿的诡异画面变成了一副躺在漆黑大棺材中的身穿火红色嫁衣的美艳女子的画面。
女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笔触却栩栩如生。她的蛾眉如黛,眉间贴着花黄。她的面颊俏丽,颊边贴着花钿。她的双唇饱满,朱红水润。美得不可方物,像是正在安眠,而非长眠。
画面变换之后,寒霜剑所钉的位置也变成了女人的眉心,两行血泪渐渐自女人紧闭的双目中流出,紧接着,墓室中就响起了女人的凄厉嘶吼声——
“岁简之!岁简之!”
“你薄情寡义负我深情,我以我魂永祭幽冥诅咒你生生世世肝肠寸断不得善终!”
每一个字都充斥着怨恨与悲愤。
逸行人再度目瞪口呆:“岁、岁简之是谁?岁简之杀了她?”
“没杀,只是将她封印了起来。”言毕,岁崇便抬起了头,仰颈发出了一声嘹亮又悠长的狼嚎,如飞箭般刺穿了厚实的墓壁,刺破了血夜。
以鬼王墓为起点,方圆十里的山林内皆能够听到狼嚎声,林惊鸟飞,凶兽奔逃,生长着葱郁杂草的土地上忽然拱起了一个接一个的大包,被掩埋了近千年的白狼死士们一头接一头的破土而出,嚎叫着奔入了笼罩着血雾的密林中,所过之处,百鬼奔逃,修罗丧生,寸草不生。
短短几瞬之间,两千死士就已抵达了鬼王墓,将其团团包围了起来,杀气腾腾地做出了进攻之势。
死士们身上的皮肉和毛发皆已腐烂,磅礴的白狼身躯早已只剩下了一具骷髅壳,却万古不变地效忠于其主。
岁崇再度发出了一声狼嚎,下达命令:“一千死士入墓与我汇合。一千围守鬼王墓,不得放任一鬼出。”
死士齐齐仰颈长嚎,气势浩荡地回应其主。
死士们亦训练有素,立即分成了两股,一股分布得当地包围鬼王墓,严阵以待;一股整齐划一地奔腾入墓,顷刻间便将鬼王墓占据了个水泄不通。
岁崇再度下达了第二道命令:“墓中千骑听令,三百镇守鬼王墓内,余下七百随我入幽冥。”
虽有寒霜剑坐镇,但大开幽冥毕竟不是小事,慎重起见,他便将狼族死士全部号召了出来,在鬼王墓里外设下重重防御,以防鬼兵趁机突围。
死士们行动迅速,遵循主令。顷刻间,三百士兵分散镇守鬼王墓的各个角落,七百鸦雀无声地静守在主墓道内,纪律严明地等待着岁崇的下一道命令。